原主臨走的時候賣掉了老家的產業,如今這些銀兩全都落在林淡手中,細細一數竟有幾千兩之巨,足夠花用好些年,於是她找來工匠把暫居的院落修葺了一番,又添置了一些家具。與此同時,她還留心觀察了一下這座道觀,漸漸得知那三個道士竟以坑蒙拐騙為生,賣的所謂仙丹全是用麵粉搓成的丸子,治不了病,延不了壽,也吃不死人;畫的符籙也都是隨手拚湊,並無驅邪之效。
不過三人做法時擺出的花架子倒是很足,又是噴火又是生煙,看著非常玄妙。也因此,玄清觀雖然沒落已久,卻也兜攬了一些忠實信徒,每個月總能有十幾兩銀子的進項。
這日,三人又賣出一些“救命仙丹”,正準備躲回屋內數銀子,林淡忍不住說道:“裝神弄鬼不是長久之計,再這樣下去,你們早晚會惹出人命官司。”
“呸,什麼人命官司!你會不會說人話?”身體最為強壯的那名道士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捋了捋袖子,仿佛要與林淡乾架,卻總也不敢上前。另外兩名道士連忙把他拉住,一邊說著圓場的話一邊走遠了。他們惹不起林淡,難道還躲不起嗎?
林淡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目中精光連閃。
姚碧水憂心忡忡地道:“他們若是真的惹出潑天大禍,這道觀我們怕是住不成了。”
林淡擺手道:“無事,我能擺平。我且等著他們惹出禍端呢。”
“啊?林姐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姚碧水跑上前追問,卻隻得了林淡一個運籌帷幄的淺笑。
除了修繕房屋,觀察三名道士的行事章法,林淡也在忙著調理自己和許苗苗的身體。原主雖才三十出頭,卻早已積勞成疾;許苗苗常年遭受萬秀兒的虐待,身體也很孱弱;倒是姚碧水性子剛烈,又擅長討好許祖光,身子骨養得很壯實,並無什麼隱疾。
連著喝了一個多月的湯藥,又輔以食療,許苗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胖了,變白了,粉嘟嘟的模樣非常可愛。而林淡的變化則更為神奇,這副身體本就可以修煉內力,再佐以強效補藥,竟是枯木逢春、生機儘顯,隻短短三十幾天,那黑白交雜的頭發就已烏黑發亮、濃密如雲;蠟黃的肌膚漸漸變得瑩白似玉;渾濁的雙眼清透了、深邃了、明亮了,叫人不敢逼視。
時隔一月再看,姚碧水猛然發現,林姐姐竟長得比自家小姐還要婉約柔美,卻又擁有一雙格外堅毅的眼瞳,剛與柔的矛盾氣質一日複一日地融合,越發顯得神秘惑人。也不知那許祖光是什麼眼神,竟連這樣好的娘子都不要!不過轉念一想,林姐姐能趁早擺脫他也算是一種運氣,不像她家小姐,被逼死了還不知道後悔。
姚碧水恨得咬牙,不免在心中發誓,早晚有一天要讓許祖光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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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吃山空絕非林淡的行事風格,她正在籌謀的事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啟動,如今隻能租借道觀的田地種些蔬菜和稻穀,以便自給自足。這日,她正要下山去給菜地澆水,卻見含光寺的一名大和尚走了進來,滿臉都是不屑和算計。
說起來,這含光寺雖為國寺,帶給林淡的感覺卻並不好。寺裡的大和尚許是伺候慣了貴人,很是不把平頭百姓放在眼中,許苗苗那樣小的孩子,因為貪玩誤入大雄寶殿,都會被他們粗手粗腳地攆走,竟是半點慈悲心都沒有。
走進玄清觀的這名和尚法號慧明,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目中充斥著驕奢.淫.逸之氣,隻一眼就叫林淡生出了反感。她假意遠走,實則又悄無聲息地繞回來,躲在屋後偷聽。
那慧明態度十分蠻橫,張口就想用二百兩銀子的價錢把玄清觀的地盤買下來,用以擴張他們的寺廟,又言瑾親王常來寺中禮佛,玄清觀若是敢拒絕,說不定瑾親王的侍衛會親自上門與他們交涉。
瑾親王便是扶持小皇帝登基的那位貴人,又是先帝的親弟弟,手裡掌控著本朝唯二的虎符,道一句權勢滔天也不為過。隻是他早年征戰四方、屠戮蠻夷,又手刃了數名皇子,沾染了一身殺孽,故而每隔七八天就得來含光寺吃齋念佛、明心靜氣,也因此,含光寺才得了一個國寺的稱譽。
含光寺拿瑾親王來壓人,那三名道士果然怕了,哆哆嗦嗦地表示二百兩太少了,他們的地值五千兩,讓大和尚再加點兒。大和尚本就是來空手套白狼的,哪裡肯加價,隻冷笑一聲便走了。反正含光寺財大氣粗、背景強橫,有的是辦法讓這些狗道士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