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廳大樓正處於一片混亂之中。
早有防備卻依舊被犯罪分子強行突破, 簡直是將日本警察的臉麵放到地上踩,更彆提被翻閱的資料裡包含世界各大諜報組織的臥底信息,哪怕隻是泄露出去一點點都會在黑白兩邊的世界產生巨大的動蕩。
而更能預見的是, 日本公安多年針對這個用酒名作為代號的組織的行動,將因為降穀零身份的暴露,在即將看到一線曙光之前全線崩盤。
庫拉索潛入時已經是深夜時分,而在她破窗逃走後,本就輪班守衛的公安警察們直接回到了崗位上。他們被命令不吝惜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組織的行動, 同時用最快的速度去彌補並找出解決的辦法。
當收到前線追趕庫拉索的諸伏景光傳回來的消息——犯人消失在海中,生死未卜後, 整棟樓層的氣氛頓時又低迷了幾分。直屬於降穀零的部下風見裕也推了推眼鏡, 努力用鏡片掩蓋住眼眶中的酸澀, 手指敲擊鍵盤的速度頓時又加快了一倍。
當降穀零再次踏進這座大樓的時候, 第一個感受到的就是這股悲壯沉重的氛圍。
他的目光在自己部下們的臉上轉了一圈, 忽然抬手輕敲了下門板,清脆的響聲將辦公室裡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看著齊刷刷一堆頂著黑眼圈掩不住疲憊的臉,降穀零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隨即嚴肅了起來。
“用這個態度麵對工作隻會效率更低,有時間去擔心還沒發生的事,不如先做好自己份內的事。”
風見裕也差點直接熱淚盈眶。
降穀先生、降穀先生是在安慰他們除了他們該做的事之外, 其他的都不用去擔心, 可明明是因為他們的失誤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如果情報泄露,還在黑衣組織臥底的降穀先生肯定就會……嗚嗚嗚嗚嗚——
辦公室裡的其他人因為基本都間接或者直接地和降穀零接觸過, 了解他的說話方式,此刻內心的想法也都和風見裕也大差不差。
於是降穀零就發現自己本來是打算振作士氣的話,在說完之後,那一雙雙眼睛卻非常一致地慢慢變紅, 用更加悲慟的目光注視著他。
……
降穀零無奈扶額。
作為共事已久的上司,他當然能猜到這群人大概都在腦補些什麼,然而這次他們的胡思亂想也不算是空穴來風。
想到庫拉索不知道有沒有發出的訊息和正一無所知被關在某處的小笠原花,降穀零眸色微深,放鬆垂下的掌心倏地攥緊了一瞬。
而就在這樣寂靜的時刻,忽然傳來了手機震動的聲音。
辦公室裡的人都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手機,在發現都不是後,各處的目光逐漸彙聚到站在門口的金發男人身上。
降穀零看著來電顯示皺了皺眉。
手機鍥而不舍地震動著,在猶豫了半晌後,他試探性地按下了接通鍵。
“……”
“喂?是波本老師嗎?”
聽到對麵熟悉的,女孩清脆的嗓音,降穀零驀地瞪大了眼睛,紫灰色的瞳孔裡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震驚。
“……格拉帕?”
似乎是因為終於等到了他的回話,原本還透著些許忐忑不安的語氣頓時高昂了起來,恢複了平常的模樣,還無意識地帶著點在外麵受了委屈的撒嬌。
“真的是波本老師!我果然沒有記錯號碼!波本老師你現在在哪裡啊,在忙嘛,能不能來接我們一下啊。”
發生了完全超出預想的事情,讓降穀零的大腦有些處理不及。
格拉帕怎麼會用公用電話亭給他打電話?難道她被朗姆沒收了手機恰好現在才放出來?而且她居然記住了他的電話號碼,還選擇跟他求助——他的身份暫時還沒有暴露嗎?
而且……“我們?”
降穀零將手機緊緊地貼在耳邊,語氣急切地追問道:“格拉帕,你現在正跟誰在一起?”
對麵沉默了幾秒,這幾秒裡降穀零的心中轉過了無數個隻能用差和更差來形容的情況,就聽到小笠原花猶猶豫豫地說道。
“我……嗯、我在跟亞拉索在一起呢。”
雖然朗姆老大說關於這個任務的事情不要透露給彆人,但現在任務已經做完了,基本也已經失敗差不多了,那她告訴波本老師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聽到那個陌生中透著點熟悉的名字,降穀零擔心焦慮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懷疑地將手機拿遠了點,又重新放到耳邊。
“你說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亞拉索呀。”
格拉帕用歡快的語氣再次肯定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降穀零用手指抵住太陽穴按動了一下,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你們現在在哪裡?”
……
十分鐘後,小笠原花坐上了一輛樸素的淺灰色三菱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