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地摸了摸車裡陌生的內飾,對駕駛座上的金發男人問道:“波本老師怎麼沒開你之前那輛白色的車啊?我剛才在路邊差點沒認出來。”
安室透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如常地笑道:“那輛車昨天送去例行檢修了,先暫時開這輛。”
小笠原花絲毫沒有懷疑,更不會想到自己不久前拚命針對,親手撞得破破爛爛的白色馬自達就是那輛她經常搭乘的車。
因為不能讓失憶的亞拉索一個人坐在後麵,小笠原花十分貼心地陪著她一起坐在後座。此刻見到了三天沒見的波本老師,她頓時像馬上就要沒電的手機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充電插頭,越過椅背將自己的腦袋貼在安室透的脖子上使勁蹭了蹭。
“波本老師嚴重不足~”
沾了水的頭發被夜風吹得半乾,呈現出一種硬挺的質感,紮在皮膚上帶起一連串存在感極強的刺癢。
安室透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瞥見她身上發濕的衣服下意識就想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隨後才慢半拍地意識到‘衣服濕透’這件事背後的含義。
已知:
格拉帕和不久前剛剛潛入警察廳大樓盜取資料後墜海的庫拉索在一起。
庫拉索有一名同夥協助,一同掉入海中。
兩人此刻都渾身濕透。
求:庫拉索那名開著黑車,在追逐中拚命針對他的同夥是誰?
安室透的臉色一寸一寸地僵硬了下來。
“啊對了波本老師,還沒跟你介紹!”小笠原花絲毫沒注意到安室透神情的改變,她笑著拉過庫拉索的胳膊,和那張滿是迷茫的臉一起湊到了陷入混亂的安室透的麵前。
“這是我這次任務的臨時搭檔亞拉索,是朗姆老大那裡的人,唔,這麼說你們應該認識吧。”
聽到眼前的金發男人有可能是自己的熟人,還因為自己的緣故大半夜麻煩他出來接她,於是庫拉索友善地對他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安室透身形一震,瞳孔中布滿了戒備和警惕,又很好地掩飾了下來。
他定定地盯著庫拉索的臉觀察了良久,輕輕頷首。
“你好,我是波本。”安室透停頓了一下,“聽說你失憶了?現在還能想起些什麼嗎?”
比如她這次的任務、對警察的惡意、臥底名單之類的。
聞言,庫拉索十分配合地又冥思苦想了半天,眉宇間的努力和痛苦不似作偽,臉上所有細微的神態全都被收入了一雙沒有情緒的紫灰色眸子中。
“抱歉,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庫拉索放棄地睜開眼,無力地搖了搖頭。
小笠原花及時邀功:“我已經告訴了亞拉索她的名字,還有我們都在一個組織裡工作,是同事關係!”
安室透總算知道‘亞拉索’這個讓他頭疼的名字是從哪裡來的了。
但他並沒有糾正小笠原花的意思。
就如小笠原花所說,安室透作為朗姆的二把手,和庫拉索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但是也絕對不少,最近的一次甚至就在剛剛兩小時前。
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張臉上露出這樣完全無害的表情。
看不出破綻。
庫拉索是真的失憶了嗎,這會不會是一個針對他的連環陷阱?
天下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庫拉索失憶,格拉帕恰好是她這次任務的搭檔,而格拉帕又恰好在情況失去控製之後將求助電話打給了他?
安室透表情不變,甚至掛上了極為安撫人心的笑意,心中不停飛掠過各種念頭。
後座上正和庫拉索親親熱熱聊著天的小笠原花,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嗖地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差點撞到頭頂。
“波本老師波本老師!你快看看這個能不能修!”
她將一個幾乎能用四分五裂來形容的手機遞到了安室透的麵前。
安室透心臟重重一跳。
他勉強穩住神情,將那個幾乎不可能的猜測埋進心底,故作疑惑地問道:“這好像不是你的手機,怎麼,裡麵的東西很重要嗎?”
小笠原花用力點了點頭,十分信任地將手機放到了安室透攤開的掌心。
“這是亞拉索的手機,朗姆老大說得到名單之後立刻就要給他發過去,那她應該在車上就已經寫了一部分在手機裡了。雖然亞拉索現在失憶了,但隻有有一兩個名字的話應該就能交差吧……”
小笠原花期盼地看著表麵沉默,實則大腦一片空白的安室透。
“波本老師,你能幫我們修好它嗎?”
安室透看著已經交到他手裡的手機。
他和hiro以及那個該死的FBI從警察廳大樓一直追上跨江高速大橋,無論怎麼攻擊都沒能拿到手的東西,在短短兩小時過後,被一個接一個地簡單到不行地送到了他的麵前。
安室透懷抱著這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在小笠原花的注視下,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