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學堂,一群學生趁著方思成還沒出現,都湧到了方長庚身邊。
主要是周其琛性子太冷,大家不敢問,而方沅君名次又沒方長庚靠前,不如方長庚帶來的心理衝擊大。
“長庚,你平時有什麼學習方法?能不能教教我們?”
“是啊,明年我也想下場了,要是也能考這麼好,嘿嘿……”
“……”
起初還都是問學習的,漸漸就有彆的聲音亂入。
“哎,縣試是不是很多人?聽說還能見到縣老爺呢,是不是很凶!”
“我爹說臭號可臭了!害他縣試都沒過。我爹說就因為帶了晦氣,後來考一次落一次榜,不知道會不會傳染到我身上……”
“……”
方長庚笑而不語,不是他裝什麼,隻是實在不知道回答哪個。
要說考試的方法不是沒有,掌握考官出題的規律,形成答題的模板,這些都是高分的手段。但歸根結底,能不能高分全靠知識的積累,誰也幫不了。
要不是他自己家實在太窮,他也下不了這個決心拚了命地念書,畢竟這條路實在太苦,尤其是像他這種已經有現代教育的基礎,再接受這些先賢智慧就格外困難。
但福禍相倚,他自覺自己的心智越發堅定,再清苦的日子也能坦然接受了。
在一片鬨哄哄的聲音中,方長庚看了眼自己的左邊,看到周其琛放下了書本。
自從與他“同床共枕”後,周其琛對他的態度溫和了不少,這時居然也在一旁解圍:“你們能把聊天的時間都用在看書上,還愁明年不能下場嗎?”
眾人頓時作鳥獸散,回到座位一本正經地捧起了書,昏天黑地地朗讀起來。
方長庚鬆了口氣,扭頭笑著問周其琛:“你可要去參加四月的府試?”
周其琛點頭:“去。”
方長庚本想說不如結伴,卻見方思成走了進來,指了指幾個人,也包括他。
“周其琛,方長庚,還有方沅君,你們幾個去外麵。”
被點到的三人都不清楚什麼狀況,但還是依言照辦。
往外走時,方長庚餘光瞟見方沐君黯淡的神色,心中微微升起一絲憐憫,卻也沒有彆的了。
剛踏出門檻,就看到方萬明站在庭院的洞門處,笑嗬嗬地朝他們招了招手。
幾人有條不紊地走過去,屈身行了個師禮。
雖然他們入學時拜的是方思成,但方萬明是方思成親爹,這禮也沒有錯。
方萬明看著這些風度翩翩的少年郎,滿意地捋了捋胡子:“你們都是縣試名次突出者,在考府試以前,就由我來教你們,你們可願意?”
“願意!”大家異口同聲之餘卻有些疑惑,那王複?
方萬明自然看出他們的想法,挑了挑眉道:“王老爺說希望你們能同窗結伴,互相進步。將來如果能有所成,也要繼續彼此扶持,不能忘了今日同窗之誼啊——”
方長庚忽然想起古諺說“師徒如父子,從師不從父”,想想古代是老師開啟童智,授學生以做人的道理,師生在一起的時間甚至都比父子多,不怪有些古人把老師看得比父親還重。如果不是他心智已然成熟,恐怕也會尊師更勝於尊父。
而方萬明的話確有其道理。
科舉之路道阻且長,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士人會格外團結,一旦遇到危難也會伸手相助,雪中送炭。雖然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但如果將來真的有望成為天子門生,這個階段形成的同窗之誼就更顯得珍貴了。
至少方長庚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將幾人捆綁起來的力量,無形之中對渺茫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另外兩人應當也是這麼想的,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露出堅定的神色。
都收拾妥當,他們上課的地點就換成了王家一個單獨開辟的小院,十分僻靜。
走進學堂,隻覺麵積都比先前大了一倍,正中擺著四張桌子,正前方是夫子桌案,後麵還掛了一副孔子畫像,上頭一副牌匾,題著“樂尋耕讀”四個字。
方長庚回想入王府所見的影壁回廊,足有五進深的偌大宅院,心中對王家的財富還是吃了一驚。難得王老爺隻娶了一位正室,膝下隻有王複一個兒子,也難怪養出王複這樣直來直往、不拘小節的性子。
第一天上午,方萬明隻是考校了一下四個人的學識,看過每個人的字,然後宣布接下來的學習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