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要找的當然是沈赫了, 隻是還沒到教諭房, 就遇見幾個今年院試同榜的秀才,紛紛與他打招呼。
“方兄, 最近過得如何?”
“聽說府學的先生都非常嚴格,方兄給咱們講講平時都學些什麼呀?”
“……”
方長庚笑著一一回禮,有些年過弱冠已經取了字的都稱其字,一個都沒叫錯,讓那些人聽了也覺得舒心。
“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差彆,左右還看自己怎麼學了。要說真有什麼不一樣, 大概就是人多, 應酬也多, 對學業沒什麼助益。”
“哈哈哈,方兄說笑了。”一個在今年榜上排名較前的秀才笑道。
其他人本來也不過想混個眼熟, 沒打算真打聽什麼, 見方長庚說話和緩, 也跟著嘻嘻哈哈笑, 不一會兒就
方長庚這才低著頭往教諭房走,看見房門正大開著,他走過去一看,可不是沈赫正打算出門嗎。
“老師!”方長庚忙叫了一聲。
沈赫看見他也十分高興,把他叫進屋裡,兩人麵對麵促膝而坐。
方長庚把手裡的特產拿給沈赫, 還有一部分暫時放在門房那裡, 等過會兒再拿去給方沅君。
沈赫不怎麼關心特產, 但對方長庚的舉動還是覺得暖心,問了方長庚的近況,方長庚也一一回答了,隻是想到府學大儒重四書經義,於算學律科多有貶斥的意思,也忍不住隨口抱怨了一句。
要是鄉試能多考些律法和算題,那他對鄉試的信心可就大多了。
沈赫神情嚴肅:“你一定要記住,隻有先過了科舉,手裡掌握一定的權力,你才能改變現狀,將你真正想做的付諸於行動,否則一切都是空談。如今經義策論還是重點,你要多下功夫。還有,明年是新任學政來湖廣的第一年,你要好好準備歲考,第二年的科考也是如此。一定要多看看他做的文章,還有這幾年來的政績,投其所好,知道嗎?”
方長庚聞言一凜,覺得沈赫並沒有說錯:“學生記住了,今日苦學是為了能早日做自己想做的事,學生一定不會有絲毫懈怠。”
沈赫滿意地笑笑,隨即語氣一轉,又有些擔憂道:“其實你也不必急著參加三年後的鄉試,我也怕你年紀太小,承受不住鄉試的壓力。”
方長庚立即想起了沈赫最小的兒子沈霖。
他在今年鄉試中不幸落榜,隻得了副榜第三,不是因為學識不過關,而是在考場裡得了急症。
說起來也有些好笑,聽沈赫說,沈霖從小有點潔癖,對氣味十分敏感,偏偏又臨到臭號,要不是心性還算堅定,按他的話說考到一半就想退場了。
雖然忍住了臭味,但思路卻找不回來了,考第二場時還渾身起了紅疹子,呼吸困難,差點連卷子都沒做完。經曆了這一遭,沈霖回來後在病榻上躺了一個多月,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總之聽完這些,方長庚現在對鄉試存在著畏懼心理,想著到時候一定要準備充分再進考場。
“學生會視情況而定的,沈師兄如今是回了書院進學嗎?”
沈赫搖頭:“承天府太遠了,而且書院裡該學的也學得差不多,我又不同意你師兄去國子監,還是讓他在家裡待一段時間,或許我會讓他跟你一同去府學讀書,免得懶怠了。”
方長庚笑著點點頭,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沈霖還是有些好奇的。
“對了,我聽說你家開了個酒樓,什麼時候開業?”沈赫換了個話題。
方長庚笑笑:“不算酒樓,隻是個供人歇腳吃飯的小飯館而已,大約年底就能開業。我原來還以為自己沒假,所以想讓我哥到時候請您去看看的,現在正好能跟您說一聲。”
沈赫捋了捋胡子,笑眯眯道:“既然就在縣城裡,我當然會去,還會經常去。”
方長庚憨笑了幾聲,又與沈赫閒聊了一會兒,問了一下方沅君的狀況,聽沈赫說方沅君學習十分刻苦,雖然資質不算上等,但多考幾次,鄉試是沒有問題的。
方長庚點點頭,想到沈赫過會兒可能還有事,於是行禮告辭,腳步輕快地去找方沅君。
方沅君一見到方長庚就驚喜地叫了一聲:“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咱們過年才能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