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背著手進了屋子,留袁豐一人委屈地摸摸耳朵上那朵嬌花,躲進自己屋子不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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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方長庚的院子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正是鐵青著臉的顧尚仁。
方長庚還以為顧尚仁要怎麼找他麻煩,沒想到他連坐都沒坐,開門見山地硬梆梆地開口:“你祖籍哪裡?家中幾口人?父母是做什麼的?生辰八字?”
方長庚隻好也站著,嘴角抽了抽:“晚輩祖籍永州府萬興縣,祖上皆是貧農,家中祖父母尚在,還有一位兄長和一位姊妹,生辰八字……”
完全按著顧尚仁問的順序不緊不慢地答完,顧尚仁麵色才好看了些,皺著眉道:“你趕緊回家一趟,和你爹娘商量好,趁我還沒回京城就把婚事辦了吧。”原來按照本朝例法,顧尚仁應當在祖籍為已故生父守製二十七個月,但皇帝允他奪情起複,隻需齊衰五月就回京城接任兵部尚書一職,是以才說出這樣一番話。
“……”方長庚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這,未免也來得太快了點吧?
顧尚仁見他猶豫,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怎麼?你還不願意是吧?那太好了,你趕緊跟我去和老爺子說明白了,免得他以為我用權勢壓你!”
方長庚腦子又沒毛病,能按顧尚仁說的做就怪了。
“侯爺說笑了,晚輩這就下山回家,還請侯爺稍等些時日。”方長庚恭恭敬敬地說。
顧尚仁這時才有心思用挑剔的目光從頭到腳觀察方長庚,雖然心裡總覺得不痛快,但除了家世,一時還真的挑不出明顯的缺點。但要說多麼出色,他看也未必,就是不明白老頭子和女兒怎麼就非看上他了呢?
其實以顧尚仁的智商,仔細想想就知道徐修為什麼偏愛方長庚。
還不是因為出了他這個前車之鑒,徐修不敢再把他最疼愛的唯一的孫女嫁到權貴之家受各種委屈,隻是他下意識不敢挖掘這更深的原因,就把問題歸結到了方長庚身上,賭氣似的認為是這小子想要攀權附貴,花言巧語哄騙了一老一小,才不顧勸阻要和這小子結親。
可壞就壞在這一老一小誰都不把他當回事,不是他磨破嘴皮子都沒用,而是他們壓根就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可能怎麼辦呢?他對不起徐家,對不起清猗的娘親,即便他在彆人麵前頤指氣使,到了徐家人麵前,他也隻能低頭。
“我已經和老爺子商量好了,等你們到了京城就去侯府住,猗兒的姓也要改過來,你答不答應。”顧尚仁看著方長庚,語氣卻不容置疑,哪裡有問方長庚的意思。
方長庚覺得這事沒必要和顧尚仁爭,去京城還早著,至於改姓,族譜上記的本就是顧清猗,隻要她願意,改不改都隻是形式。
“晚輩沒有異議。”
顧尚仁“哼”了一聲,到底對徐修的眼光還是信任居多,年少有為的表侄徐聞止對方長庚也多有讚揚,如今見了他外貌談吐,以他識人的經驗和本事,暫時已經說服了自己,就不再為難方長庚,轉身離開了。
袁豐得知方長庚要和徐清猗成婚的消息後跳得比誰都歡,立即衝進屋子替方長庚收拾行李,一邊催方長庚趕緊下山。
“你這是在高興什麼呢?”方長庚匪夷所思地看著他,覺得裡麵一定有貓膩。
袁豐摸摸鼻子,就是不看方長庚,含糊地說:“沒,沒有啊,這不是替表哥感到高興嗎……”
方長庚也沒多問,第三天就回到家裡,和家人提了這件事。
小李氏見方長庚突然回來本就十分意外,聽了他的話更是大吃一驚:“什麼!是侯爺家的小姐?!”
方長庚把具體情況都說了,但老方家的人這時反而沒了主意,都是一副收到了極大衝擊的樣子。
先前方啟明娶劉嘉蘭全家都還覺得高攀,如今對方可是堂堂侯爺,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如今竟屈尊降貴要和他們做親家?
眾人都隻覺得恐慌,壓根沒有一絲喜意。
“孫子啊,他們不會要你入贅到他們家吧?”方萬英就擔心這個,不是說那個顧小姐是侯府唯一的嫡女,除此之外就隻有一個小妾生的庶子,對一個侯爺來說,實在有點寒磣了。
方長庚十分肯定道:“若是那樣,我又怎麼會答應呢?更何況老師不會提這種要求,爺爺你就放心吧。”
老李氏說:“人家是侯爺,說出口的話那叫什麼……”
小李氏接道:“一言九鼎。”
“對,一言九鼎!咱們除了照辦也沒彆的辦法。以後長庚還要去京城做官,有人當靠山也是好事。總之,這事長庚你自己做主,家裡都聽你的。”
老李氏十分利落地做了決定。
小李氏和方大山十分心虛:“這聘禮咱家哪拿得出來?把人賣了都不夠,長庚啊,這事真能成嗎?”
方長庚怎麼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以前還覺得自己如今也能過上小康生活,沒想到到了娶媳婦的時候就傻眼了,以後還得想方設法賺錢養家,不然他也沒臉麵對徐修和顧尚仁。
但他此時隻能這麼安慰家人:“他們不在乎這個,不然就不會同意把女兒嫁給我了。現在欠人家的,以後我總會想辦法彌補。”
都到這地步了,還能說什麼呢?
趁徐修如今還能起身,方長庚當即請了冰人下聘,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等六禮,又發了庚帖,定了良辰吉日在山莊舉行婚禮。
這也是考慮徐修身體太差,等山莊婚禮辦完了,他們再去縣城邀請男方親朋好友辦酒,方家人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