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頭都胡亂披上外衣就衝了進來,一看眼前的情狀,絲雨立即跑出去叫吳奶娘和前幾天就已經住進來的接生婆。
“沒事的,忍一忍,人馬上就來了。”方長庚看到徐清猗向他伸手,三步並作兩步坐到榻沿,用自己手掌把徐清猗的手緊緊包裹住,一邊深呼吸了好幾次,緊張得脖子青筋都蹦起來了。
徐清猗忍著疼痛笑:“你怎麼……比我還害怕……”
方長庚努力擠出一絲笑,十分坦然地就承認了她的話:“我這人本來就膽小得很,因為這個還總被你笑話。你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教我騎馬,那時候你心裡一定在想,這人膽量真小,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都沒有……”
徐清猗突然叫了一聲,喘了口氣,然後努力笑著白了方長庚一眼,軟軟地說:“我可沒這麼覺得……”
方長庚有些看不下去,心情也變得有些暴躁:“怎麼還沒來?!”
蕊兒有些嚇到了,疙疙瘩瘩地說:“應,應該快了,接生婆就住在東廂房……”
話音未落,吳奶娘就帶著接生婆和一群丫鬟急忙趕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方長庚趕出去。
事後他也有些記不清當時的場麵,隻知道自己被吳奶娘訓斥了幾句,幾個丫鬟情急之下合力把他推搡到門外,說什麼也不讓他進去。
後來顧老夫人也拄著手杖來了,幾句話就讓上躥下跳的方長庚安靜下來,愣愣地在門外聽裡麵的響動,
丫鬟們接了一盆盆血水從屋裡走出來,再把熱水端進去,外麵明明是冰天雪地,呼出的氣瞬間結成白霜,可方長庚卻熱得跟發燒似的,汗直從額頭順著臉頰往下流。
從半夜到天亮,屋子裡的呻/吟聲越來越高亢,每次方長庚都以為孩子已經生下來了,過了一會兒卻隻聽到接生婆喊“用力”,防止產婦脫力的參湯也端了好幾次進去。
天邊夕陽落下,漸漸被遠山吞沒,方長庚一天都沒吃東西,隻要一想到當今落後的醫療技術和徐清猗此時麵臨的風險,他就鎮定不下來。
魏氏手裡還攥著佛珠,從廂房走出來,對著方長庚安慰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門關,你彆被嚇到。猗兒這孩子福大命大,一定會母子平安的。”
方長庚這是第二次見到魏氏,聽了她的話隻是點了點頭,心情依舊沉重。
直到亥時二更,敲梆子的聲音從街道傳來,屋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弱貓似的哭啼聲,若有似無,接著是吳奶娘驚喜的大喊。
“生了生了!是個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