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長庚說想讓徐修取名字,顧尚仁完全沒有意見,相反還很支持。
顧老夫人笑著說:“雖然長庚的冠禮沒辦,但這孩子和你是同一天生日,真是極深的緣分。”
方長庚聽完不由得低下頭看著阿玖,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後來想起來,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對這個大兒子格外疼愛吧……
侯爺府喜添新丁,送禮的人絡繹不絕,到洗三那天,阿玖在兩個姑婆懷裡傳來傳去,皺著眉頭的小樣子逗得所有人都笑了,紛紛說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耳垂厚實得跟彌勒佛似的,天生富貴相。
這話不管真假,但聽在顧家人和方長庚耳朵裡自然十分受用。
當晚流水席擺了一百多桌,朝堂上的大人物來了不少,方長庚就跟在顧尚仁身邊接待,說了一晚上的客套話官話,笑得臉都僵了。徐聞止他們十分體諒,沒怪他沒有好好招待他們,讓方長庚很是感動。
阿玖最後收了一大箱子的平安鎖,每天掛一個大半年都不帶重樣,方長庚雖然高興,但又怕這孩子從小在蜜罐裡長大,將來不好管教。
徐清猗卻比他想得明白:“我不求他將來建什麼功業,隻希望他一生順遂,能夠真誠待人,喜歡做什麼就大膽去做,這樣不就足夠了?”
方長庚默然不語,片刻後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的兒子不必受世俗的約束,隻願他心性純良,一生被愛,也學會怎麼愛人。”
徐清猗粲然一笑,眼裡的光芒讓方長庚心裡充實不已。
不過接著幾天,問題就來了。
原來方長庚也聽說過帶孩子的麻煩之處,不過阿玖不太愛哭,哭聲也弱弱的,不像尋常嬰兒那樣鬨人。隻是越是這樣,徐清猗就越心疼他,注意力幾乎都在孩子身上,有時候完全把方長庚忘在一邊。
而且前幾天兩人是分床睡的,因為徐清猗還在排惡露,不讓他靠近,過了幾天方長庚就睡回去了,他根本沒什麼感覺,倒是徐清猗總覺得自己這兩天蓬頭垢麵,不想讓方長庚見到。後來見方長庚的確不是騙她,漸漸也不在乎了。
從第三天起,徐清猗就開始下榻走動,每天半夜都要起夜去看看孩子,即便家裡照顧阿玖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很多事還非要親手來。
方長庚時常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察覺到身邊的動靜,就想起來和她一起去看孩子,徐清猗不忍心看他這麼累,因為再過一個時辰方長庚就要起來去點卯,這兩天已經折騰得眼裡都是紅血絲,就讓他趕緊睡下,一個人披了裘襖去看阿玖有沒有哭。
方長庚也束手無策,或許是徐清猗從小沒有娘親在身邊照顧,一旦有了孩子,就恨不得把全部的愛傾瀉在孩子身上,他根本阻止不了。
有一次方長庚故意不睡,見她起來非要陪她,結果徐清猗來了一句“要不這些時日咱們分房睡吧”,讓方長庚十分無奈地打消了念頭。
第二天他忍不住去找周其琛,問他當時有第一個孩子是什麼情況,周其琛一看他眼下的青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好笑地說:“你忘了那半年我瘦了多少?女人呐,有時候真不懂她們在想什麼,明明家裡有那麼多人伺候,就是不放心,非得自己來。不過後麵的就好多了,第一個總是格外小心的。”
馮靜姝正好送點心過來,立即對方長庚道:“你彆聽他胡說,那時候天天睡得可沉,孩子哭也鬨不醒他,竟然還有臉哭訴。”
周其琛挑眉:“我那還不是被逼出來的,每天孩子哭個半宿,你又非要把孩子放咱們屋裡,我耳朵都起了厚繭,恨不得半夜起來跳河。”
眼看兩人要算舊賬,方長庚不想圍觀,趕緊起身告辭了。
半個月很快就到,方長庚和袁豐前一天開始收拾行李,隻帶了最保暖的幾件衣物,力圖輕裝上陣,越快到家越好。
徐清猗這時總算良心發現,把孩子交給吳奶娘,細聲提醒方長庚該帶的東西。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阿玖再大一些,我就不會那麼緊著他了。”徐清猗有些臉紅,越想越心虛。
方長庚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她,有些委屈:“你終於注意我了,我不辛苦,就是你總不搭理我,讓我很難過。這兩個多月我不在,你注意身子,千萬彆生病,不然我牽掛著你們母子,回家也睡不安穩。”
徐清猗咬咬嘴唇,披著衣裳從榻上下來,走到他身邊從背後抱住他:“我知道,你路上千萬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方長庚握住她的手點點頭,心裡說不清的不舍。
第二天一早,方長庚就帶著袁豐出發了,北方河湖都結了冰,兩人先坐馬車一路南下,到蘇州才坐上船,花了快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到了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