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遠處地方,好像是高銘聲音在回應,“楊公公,你們在哪裡?”
楊戩摸著牆壁,往前朝高銘聲音所在地方慢慢移過去,他對李彥道:“咱們沿著牆壁往前走。”
李彥同意,“嗯,就照你說做。”
楊戩伸出手,摸索著前行。
可突然間,他碰到了一個冰涼東西,此時他眼睛已經多少適應了黑暗,再加上距離離得近,他仔細看,就見牆上伸出了一隻孤零零慘白手,而他碰到,就是這個。
“啊——!!”他被蛇咬了一般彈開手,跌坐在地,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鬨、鬨鬼啊。
李彥被楊戩尖叫聲,嚇得幾乎要哭出來,“從哪兒能出去?出口在哪裡?”
這牆壁都是石頭,隔音效果極好,他叫了這麼久,外麵護衛都沒進來,就知道他們聽不見,外麵人指望不上,他得自救。
楊戩瑟縮在原地,使勁喊高銘名字,但是高銘沒叫來,忽然聽前方傳來了一陣女子尖笑聲,那笑聲笑得人骨子裡發毛。
突然這時,不知什麼東西突然拽了下他褲腳,將他往後拖去。
楊戩雙手抓地,隻恨自己沒多長幾隻手,“李彥,救我啊-”
李彥自顧不暇,哪有功夫救楊戩,他現在動都不敢動,因為他感到他身後好像有人,但他不敢回頭看,就怕一看真有什麼。
楊戩使勁蹬腿,抓他手總算放開了,他魂不守舍直喘氣,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李彥忽然看到前方有亮光,甚至激動,但下一刻,他就恨不得捂住自己眼睛,因為前方打著燈籠走來,根本是個無頭女子,脖子以上空空如也。
她提著燈籠,一步步朝他們走來,幽幽道:“奴家頭呢?兩位官人看到了沒有?”
李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楊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逃,但是已經嚇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馬上就要吐出來了,腿軟腳麻,根本站不起來,連爬都怕不遠。
楊戩害怕閉上了眼睛,直叫到嗓子都啞了,不見自己死,才戰戰兢兢睜開眼睛,那個無頭女子已經不見了。
地上隻留一個燈籠。
李彥想了想,心一橫,將燈籠拿到手裡,好歹能照亮。
楊戩見了,驚恐道:“這燈彆拿,萬一那女鬼附在裡麵了呢?”
李彥一聽,也覺得這燈燒手,但又不敢粗暴對待,小心翼翼放回了遠處。
讓盞燈籠就立在原地,雖然可怕,但不管怎麼說,它帶來了光明。
突然間,就見前方梁上突然落下個白色黑發人影,嚇得楊戩叫都叫不出來,但一瞬間,那人影又消失了。
他捂住眼睛,不敢去看她消失方向,就怕看到什麼更恐怖景象。
忽然,楊戩覺得自己脖子後麵一涼,接著兩肩出現了黑色發絲。
而李彥看著他,顫抖指著他身後,張著嘴巴,驚駭得吐不出一個字。
楊戩幾乎要哭出來了,他想逃,可是腳不聽使喚。
而這時,一個穿著白衣人影突然從他頭頂倒立下來,猛地出現他跟前,並大叫了一聲,“哇——”
楊戩隻覺得腦子一空。
那人影這時摘下發套,笑道:“楊公公,是我,慕容彥澤。”然後對上麵人道:“慢慢放我下來。”
等他雙腳挨著地,才解下係在身上繩子。
從上麵倒吊下來,這操作,可以稱得上大手筆了,不知道嚇到楊戩了沒有。
慕容彥澤對楊戩笑道:“公公,沒想到是我吧?”
可楊戩隻是靠著牆,並不回答慕容彥澤話。
這時一旁暗門打開,高銘和花榮走了出來。
花榮上前一看楊戩,就道:“已經昏過去了。”又去看了眼李彥,“他也是。”
慕容彥澤咧嘴,“是不是玩過火了?”
高銘道:“你不是說你不來麼,怎麼會突然倒吊下來嚇人,沒你這致命一擊,他們還暈不了。現在好了,兩個都嚇暈了。”
“還說我,之前無頭女鬼也很可怕好不好?”
“但有一說一,再可怕,他們也沒昏過去。你剛才那一下才絕對是致命一擊。”高銘拉花榮給自己助陣,“你說是不是?”
花榮當然站在高銘這邊,“當然是這樣。”
慕容彥澤指著他倆,“嘁,花榮跟你一條心,找他當證人不算數。”
這時候,負責扮演鬼嚇人人員都從暗門內走了出來,擔心看這邊。
演無頭女鬼,更是將道具給摘了下來,其實隻是在真正肩膀上再頂個假無頭上半身道具。
“沒你們事。”慕容彥澤一揮手,然後看著昏死過去楊戩和李彥,“……算了算了,彆說是誰責任了,他們已經暈倒了,現在怎麼辦?”
“他們醒了,一定會不依不饒。”高銘道:“楊公公都是老人家了,肯定罵咱們不尊老愛幼。”
這時花榮有點不可思議道:“你們忙來忙去就建了一間鬼屋?”
“這隻是一部分。”
慕容彥澤道:“我覺得這一部分才是精華,其他,說實在,我並不感興趣,本來打算讓禮部同僚第一批來,沒想到叫楊公公搶了鮮。”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禮部那些頑固,又愛拿腔作調糟老頭子被嚇得嗷嗷叫場景。
花榮瞅著不省人事楊戩和李彥,“彆說以後了,這楊公公和李公公被你們嚇暈了,不解決,你們這棟建築就得被查封,趕緊想想辦法吧。”
高銘歎氣,“還能怎麼辦,隻能這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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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我們真不是故意嚇唬楊公公,是他說想進來和我們一起玩,我們之前已經反複提醒他多少次了。”慕容彥澤弓著腰,一臉驚恐對趙佶道。
高銘也裝出戰戰兢兢樣子,“在場人都聽到了,我都說過了,這裡是我和朋友玩耍地方,可能有些東西他接受不了,可他還是偏要進去。結果就……”
把楊戩嚇暈了,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趁著楊戩沒醒,第一時間進宮找官家“認罪”。
誰搶占先機,誰有理。
趙佶在桌上畫畫,輕描淡寫道:“朕還當是什麼事,原來就是這個啊,朕知道了,你們不用擔心,朕派禦醫去給他瞧瞧。”說完,見高銘和慕容彥澤都可憐巴巴看他,不禁苦笑道:“都說了不用擔心,不是大事,好了,回去吧。”
高銘和慕容彥澤這才謝了官家退了出去。
來到大殿外,兩人都得意看了對方一眼,高銘更是微微聳肩,有官家托底,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楊戩就求見官家。
趙佶一笑,“看來沒大礙,讓他進來。”
楊戩一進來就聲淚俱下道:“官家,有人要謀害老奴,老奴好險不能活著來見官家,官家要替老奴做主啊——”
不將事態說得嚴重,怎麼能喚起官家同情心呢。
況且他身心真受到了極大創傷,傷害絕對是真。
沒想到一通哭嚎,趙佶隻是一邊勾勒線條一邊道:“朕都知道了,你也是,年紀大了,就不要跟年輕人胡鬨了。”
年紀大了……
年紀大……
大了……
大……
楊戩沒想到居然換來官家這樣評價,“官家,他們真太惡劣了,將老奴和李彥嚇得都暈了過去。”
趙佶道:“你也將他們嚇得不輕,見你暈了,趕緊進宮認錯了。他們也不是故意,行了,不要不依不饒,下去吧,回頭叫禦醫給你看看。”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楊戩隻能含淚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在趙佶旁邊梁師成不緊不慢道:“幸好官家替高銘和慕容彥澤做主,否則話,不知要怎麼被楊戩糾纏。”
趙佶看了梁師成一眼,梁師成忙低下頭。
但趙佶心裡也忍不住想,高銘和慕容彥澤兩個尚且如此忌憚楊戩,更何況其他人。
而且他也確實見到了,楊戩進來又是“謀害”又是“不能活著回來”,把事情往嚴重了說,分明不想善罷甘休。
他暗暗搖頭。
楊戩在官家那裡沒討到好處,鬱悶走向自己管轄禦花園,忽然見前麵嶙峋怪石,好像個人,嚇得心裡一緊,下意識繞道。
卻不想,突然被人從後麵一拍肩膀,嚇得他失聲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聲響徹宮廷。
巡視皇城司軍漢忙都跑了過來,就見樞密使童貫一隻手搭在楊公公肩膀上,而楊公公像被雷擊了一樣,啊啊啊啊啊亂叫。
童貫反倒被嚇得不輕,“老、老楊,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楊戩回頭見是童貫,才鬆了口氣,“原、原來是你!能不能彆一驚一乍?”
“你才一驚一乍吧!”童貫很冤。
楊戩想辯解,要是你被高銘那麼嚇,怕是已經嚇死了,我一驚一乍已經算好了。但話到嘴邊,忽然覺得疲憊極了,已經沒有多餘氣力,絕望看了眼童貫,然後背影灰暗走了。
當晚,他做了一夜噩夢。
第二天,感覺自己老了好幾歲。
他眼圈發黑走在宮內,迎麵碰上了李彥,兩個難兄難弟趕緊聚到一起大罵高銘和慕容彥澤。
“小兔崽子,這次真惹怒我了,這仇不報非君子!”但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不是君子,就改口,“這仇不報,我就是王八蛋!”
“太可恨了!”楊戩也跟著罵,“梁山那群人怎麼不來取他狗命!這仇沒完,必須得報!”
這時候,突然他眼睛被人從後麵蒙住。
心理陰影登時爆發,楊戩驚聲尖叫:“啊啊啊啊——”
負責巡邏皇城司軍漢們再次跑過來,這次就看到皇城司提點高銘蒙著楊戩眼睛,笑容燦爛道:“猜猜我是誰?”
楊戩雙舉在半空中,不停亂舞,跟神智錯亂了似,“你快放開我!啊——”
高銘偏不放,還是笑嘻嘻道:“你猜猜啊,猜對我才能放開!”
李彥在一旁急得直擰衣角,悲戚道:“高大人,求你了,你可住手吧!”
彆再殘害楊公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