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怎麼說,要換太子了。”高銘半臥著,單手撐腦袋看花榮,“唉,我就怕官家身體倍兒棒,鄆王做四十年太子,那我可真是班底老臣了。”
鄆王能對太子動手,但對他爹肯定不會有不法行為的。
隻能鍛煉身體,和他爹比命長等接班。
“你操心的事兒可真不少。”花榮笑著點了下高銘的鼻子。
“都說了我為國殫精竭慮了。”高銘故意裝作歎氣的樣子,“難道你不是嗎?”
“不是,我精力還挺足的。”花榮笑道。
高銘心領神會,看帳外天色尚早,知道這早上可有得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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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參加馬球比賽的除了太子之外的九個人都被趙佶叫進了宮內,當場盤問。
除了他們之外,蔡京這個宰相也在。
高銘身為皇城司提點,又是現場觀眾之一,也被一並叫了過去問話。
趙佶嘴角緊繃,目光挨個掃過他們的臉,“那球是怎麼飛到太子臉上的?是你們中間誰打出去的?”
謀害太子的罪名,誰能承擔得起,眾人都忙道:“請官家明察,太子受傷不乾我等的事。”
趙佶便一一問他們每一個人,“不是你打的,那你看到是誰打的了嗎?”
答案無一例外是沒有,都一問三不知。
但對這樣的情況,趙佶並沒有勃然大怒,語氣還算正常,“那你們昨天回去,有沒有對彆人說賽場上的事?”
這些人也是大同小異,都說沒有,太累了,回家就睡了,一睜眼就是今早進宮麵聖了。
“行了,你們回去吧。”趙佶道:“高銘留下。”
等其他人都退下了,趙佶又問高銘,“你看到是誰擊中太子的了嗎?”
高銘實話實說,“管家恕罪,臣當時見完顏家的人從馬上的掉下來,被他們吸引了目光,沒來得及看彆處。”
趙佶覺得這個理由可以接受,其實當時所有人包括他也都去看完顏家的人,不曾注意到太子。
他捋著胡須道:“你統領皇城司,平素最善探聽調查,以你所見,太子受傷背後有沒有人為推手?”
高銘心想這鉤這麼直,哪條魚會上當啊,瘋了才會說是人為的,那麼不是往趙楷腦袋上扣罪名呢麼,“依臣所見,恐怕……就是意外。”
最善於揣測趙佶心思的蔡京道:“臣也認為都是金國人起了內訌,導致其他人為了躲避他們,人仰馬翻,馬球或許是哪匹馬尥蹶子踢出去的也不一定。但不管如何,金國人難辭其咎。”
蔡京不愧是趙佶肚子裡蛔蟲,皇帝有什麼心思他一清二楚。
皇帝根本不信是鄆王做的,甚至不想這件事跟鄆王沾上關係,不是鄆王的錯,就是彆人的錯,這個彆人,最好不能是本國人。
趙佶也覺得叫金國人為太子負責非常好。
他昨天跟自己的寶貝兒子鄆王聊過了,鄆王對太子負傷表現出了極大的擔憂,不管是擔心太子的身體,還有對外麵流言蜚語的憂慮。
趙佶看著兒子無辜的模樣,深信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不想叫人猜忌鄆王,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視線,將太子負傷的責任都推到金國人身上去。
蔡京這番話正對他的胃口。
趙佶便對高銘道:“你去與他們交涉,讓他們知道自己做得好事!”
趙佶其實並不怎麼生氣,他本來還愁怎麼廢黜太子,金國人這個忙幫得正好。
隻是太子為儲君,乃一國之本,打球受傷事關國體,必須得拿出態度。
二來將太子受傷徹底定性為金國人引發的意外,省得陰謀論滋生。
“是。臣這就去申飭他們!”高銘道。
“咳,掌握好尺度!”趙佶提醒道。
“討回公道”是一方麵,但也彆上升到戰爭的程度。
“是,臣明白。”高銘回道。
高銘身負皇命,出了宮,一刻不停的去了完顏們住的府邸“興師問罪”。
一乾完顏還不知道太子趙桓具體傷勢,以為隻是傷筋動骨,見了高銘甚至道:“昨天的比賽不算,改天再好好比一場。”
“還比?”高銘冷笑道:“還想折損我們一個太子嗎?”
完顏眾人麵麵相覷,其中完顏希尹道:“此話怎講?”
高銘怒道:“因為你們突然內訌打架,導致馬匹避閃不及,慌中出錯,馬球意外打中我們太子的眼睛,損了一目。”
高銘一直和他們說話都是和顏悅色的,突然態度這般強硬,叫完顏眾人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瞎了?”
高銘繃著臉點頭,“你們說怎嘛辦吧?”
完顏宗雋垂眸思忖了下,“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們打中的!”
“沒你們兩個打做一團,其他人豈會因為避開你們導致馬球意外飛起擊中太子!”高銘道:“太子是一國之本,是未來的皇帝!你們應該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
“打馬球本就有傷亡,上場之前就該默認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完顏希尹如此道。
正因為事情嚴重,所以絕對不能認下這件事。
完顏宗強更是堅定的推脫責任,畢竟這事他是主要責任人,“就是,怕死就彆上來打球!”
“你們這話說得可就太難聽了,完全是推卸責任,一點誠意都沒有。”高銘道“算了,和你們說不著,我們直接寫信給你們大金國皇帝,看他如何決斷!”
一聽要給他父皇寫信,完顏宗強和宗雋臉色瞬間凝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阿骨打。
“先彆給他去信,讓我們見見貴國皇帝,我當麵解釋!”完顏宗強道。
完顏希尹也急道:“這事怪不怪我們,也不能單由你們說了算。”
宗雋深知這件事鬨回金國,細究起來,肯定是宗強的責任更大,但不管怎麼說,他不想被宋國人斥責,“當時馬球在誰手裡,就是誰的責任,反正與我和宗強沒關係,我們當時彆說打球了,連馬都沒騎了。”
這倒是,你倆當時赤手空拳扭打在一起了都。
宗強堅持道:“我要見貴國皇帝,當麵說清楚!”
對方要求見受害者家長,高銘也沒理由攔著,叫他們稍等,便進宮跟趙佶彙報此事。
趙佶比較“欺軟怕硬”,態度飄忽不定。
本來沒打算金人怎麼著,但一聽高銘說完顏皇子們害怕此事傳回金國,立即來了能耐。
趙佶冷哼道:“不見,直接寫信去金國!”
他堂堂大宋國皇帝要對話,也得跟金國人皇帝對話,跟犯錯的小輩說不著。
他要徹底將太子受傷的過錯推到金國人頭頂上。
叫禮部發信給金國,叫他們速派人來說清此事,否則就與金國斷絕一切往來。
書信的內容高銘是不知道的,但他猜得出措辭很是嚴厲,因為金國人反應極快,迅速派了人過來談判。
不是彆人,老熟人兀術。
而他的到來,自然也是由高銘接待的,這一次沒那麼閒適的吃吃喝喝,而是直接打馬進了東京城內,到了一乾完顏住的府邸。
“四哥……”完顏宗強一見他四哥,聲音都變小了。
高銘袖手在一旁看著,就見完顏宗弼大叫了一句女真話,八成是罵人的臟話,接著就一腳踹到了宗強心口,足將人踢出了一丈遠。
這踹得太瓷實了吧,高銘雖然料到兀術會打闖禍的弟弟,但沒想到會打這麼結實,一點不摻假。
宗雋見狀,下意識的護住心口,但兀術不按計劃出招,掄起巴掌,掄圓將人打飛了出去。
這大概還不解氣,又上去照準兩人拳腳相加。
但完顏宗雋骨子裡也不是甘願挨打的,況且他和宗弼間還是隔了母的,啐了口血沫,就朝兀術撲了過去。
宗強見宗雋要打他四哥,撲過去攔宗雋。
下場就是他和宗雋一並繼續被四哥毆打。
高銘在一旁看的直皺眉,下手有點狠啊,不過,也應該有表演給大宋國看的意味在裡麵。
兀術擦了把額頭的汗,看了眼已經垂死掙紮的兩個弟弟,對高銘道:“請讓我見你們的皇帝,我帶來了大金國皇帝的誠意。”
高銘再次充當跑腿的角色,進宮給趙佶傳遞了消息。
這一次,趙佶沒有拒絕,答應見完顏宗弼。
因為他代表的是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
召見的地點選在了早朝之後,算辦正事會談。
重量級的官員,都在場,就看金國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
兀術領著兩個被他痛毆過的弟弟出現在殿上。
高銘從傷勢判斷,昨天在他走後,宗雋和宗強應該又被打了一頓,沒少受皮肉之苦。
趙佶微眯著眼睛,“不知貴國皇帝打算如何解決這次爭端?”
其實他的要求不高,賠償一些貂皮人參鹿茸就行了。
兀術漢話腔調有點怪,但意思表達得很清楚,“老六和老八不懂事,導致貴國太子損了一目,在我們女真,損壞了人家的東西,就得賠償一個一樣的……”
高銘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莫非……
就聽兀術接著道:“沒了眼睛,就賠你們眼睛。貴國太子身份尊貴,他少了一隻,就由我們賠償三隻!”說罷,就舉手朝自己的右眼摳去。
完顏宗強和完顏宗雋也都照做。
所有人皆嘩然。
這可真是實打實的“以眼還眼”了。
高銘就見有血跡從他們指尖流出,心想,兀術你加油,快點變成獨眼金兀術。
“住手!快叫他們住手!”
關鍵時刻,趙佶馬上號令左右侍衛去阻攔金國人摳眼自殘行為。
太血腥了!
他受到的教育不允許他在大庭廣眾下觀看三個女真人摳眼珠子。
左右侍衛離得稍遠,趙佶又馬上對離金國人最近的高銘道:“高銘,你快點攔著他們!”
攔什麼攔啊,真摳了,少個能打的禍患。
假摳的話,就看他們該如何收場。
當然,最大的可能是後者,彆看流血了,八成隻是在用指甲摳眼皮。
但皇帝發話了,高銘不得不去,他朝兀術大喊道:“四皇子有話好說,何至於如此?!”就朝他撲了過去,然後就左腳踩右腳,摔倒在地。
抱歉抱歉,並非我不想阻攔,而是我摔倒了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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