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門港的事情你打聽得如何了?”絲卡佩這才問道。
“消息封鎖得很近,”魁洛德想了一下:“但最近又有一批軍隊入駐了星門港口,他們乘坐的是聯邦的飛船抵達的,有美國人,中國人和英國人。還有一些來自我們老朋友那裡的消息,最近第二賽區是召回了一批退役人員。”
“這和區計劃有關嗎?”
“不得而知,在國家杜馬選舉期間,國內消息很亂。”魁洛德搖搖頭。
“但我有一種預感,”他又答道:“絲卡佩,星門港方麵可能有一個大計劃。”
方鴴正推門而入,一股惡臭撲麵而來,令他忍不住彆過頭去。
天藍、艾小小更是掩麵而逃,隻有姬塔仍堅持著站在後麵,希爾薇德與艾緹拉皆皺了一下眉頭,連唐馨也是臉色蒼白的樣子,幾個男生也紛紛回頭,隻有羅昊仍舊一副無事人的樣子。
“你不覺得臭嗎?”愛麗莎乾嘔了一陣,回過頭來好奇地問他。
“最近有點鼻炎。”羅昊甕聲甕氣地答道。
阿貝德低聲向他們解釋了一句,雖然過了好幾天,但院子裡仍餘臭未消。他指著一個地方對眾人說道,那裡原本有幾具屍體,他們發現這個地方時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看屍體的裝束應當是空盜擄來的奴工。
屍體沒有外傷,也無中毒的跡象,應當是自然死亡的。奴隸商人隻會供養能讓他們賺錢的、身強力壯的奴隸,還有漂亮的女奴,至於那些老弱病幼,在運送的過程當中死亡也是十分常見的事情。
“就這個院子嗎?”
方鴴問。
院子已經被打掃乾淨,實在沒什麼可值得看的,考林伊休裡安的賞金獵人已學會保存現場,但這個習慣看來還沒傳到伊斯塔尼亞當然,炎熱的天候下放著幾具嚴重**的屍體不處理,也確實不太合適。
不過當公主殿下發現這個地方時,屍體便已嚴重**,這說明奴隸商人離開這個地方的時間可能並不倉促。伊斯塔尼亞盛產死靈巫師,很容易便告訴他們屍體真正的死亡時間大約是四天之前。
也就是說他們抵達坦斯尼爾的第三天,奴隸商人們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那天正是他們前往沙之旅舍的時間,他們還遇上了那個流浪煉金術士。
也不知這之間有無聯係。
“裡麵還有幾間屋子,”阿貝德向他們介紹道:“中間是一間倉庫,左邊是關押奴隸的地方。老人、男人與女人是分開關押的,那裡還有一個院落,阿爾凡先生通過偽裝染上傳染病,換到了單獨關押的條件。
他從那裡偷偷挖出一條通往倉庫的地道,並從那兒逃脫的。”
方鴴聽了,不由對那位老學者有些佩服,能把知識化作力量,來武裝自己並靈活轉化為真正的作用,這不是每一個人皆可以作到的。
他在阿貝德帶領下,步入房間內,才走入大廳,便怔了一下。
那位於東側的大廳,應當是奴隸商人們日常起居的場所大廳中央,一道褐色的血跡從一頭一直拖到另一頭,它在中間彙聚成一個圓形,並不那麼整齊,像是小孩子胡亂的塗鴉。
但正如此,才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博物學者小姐看到這一幕,甚至忍不住啊了一聲。
“邪教祭祀”
方鴴一看到這一幕,便意識到這是什麼。他和黑暗的信徒打過太多交道,儼然已算是半個專家。
阿貝德顯然早見過這一幕,並麵無表情地告訴他們,大廳中原本也有一具屍體同樣是奴隸的,是個老人,他們發現屍體時,對方正平躺在地板上,心臟與兩隻眼球皆已不翼而飛。
其實魯伯特公主在來之前便告訴過他們這一切,隻是親眼見到,還是令人感到有一些震撼。
“盲從者,”塔塔的聲音這時在方鴴心中響起:“騎士先生,無目無心,是黑暗的典籍中提到的盲從者的活祭方式,那些奴隸商人在這裡召喚過盲神笛卡盲眼之神會吞食祭品的血肉與心臟,並回應信徒的請求,它用血塗成道路,通向黑暗之中的白骨之界”
方鴴對於黑暗眾聖的了解一鱗半爪。他知道的更多的是金星之火,那是來自於黑暗龍王利夫加德的力量。
黑暗巨龍的信徒拜龍教徒也會進行活祭,但他們利用火焰。
但他們信奉金星之火墜入塵埃,金色的火焰會燒儘一切,罪惡,正義,汙濁與美好,皆一視同仁,那是末日的審判,萬事萬物在劫難逃,因此多裡芬才會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他不禁問道:“盲從者是什麼?”
“一位邪神,黑暗眾聖之一,”塔塔安靜地答道:“它的信徒其實不常見,並且與拜龍教徒交集很少,甚至勢同水火。”
方鴴有點意外:“我從沒聽說過”
“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在這世界上出現過了,”妖精小姐聲音十分平靜,像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因為盲從者已經死了,在巨人戰爭的中期,死在精靈之神手上。森林女士以細劍插入笛卡的心臟,後者發出一聲尖銳的嘯叫,那嘯叫讓平原之上,山川之中,森林上空下起一片血雨,血雨持續七天七夜,其後這頭怪物化為一團血肉,灰飛煙滅。”
“這是樹精靈聖書之上的記載。”
“塔塔小姐,你讀過樹精靈的聖書?”
方鴴回過頭,看了不遠處的艾緹拉小姐一眼。
學者們好奇心旺盛,總要了解這世上的一切秘密,這讓他們經常惹上一些麻煩。樹精靈的聖書被放在巨樹聖殿的中心地區,是一件真正意義上的禁物,除了少數森林女士的聖選之外,罕有人過這本書。
他生怕讓精靈小姐知曉這件事,說不定就要大義滅親,在森林女士的指引之下,一劍將他也刺個對穿。
但塔塔小姐答道:“精靈聖書也有一部分碎片化的知識流落在外。”
方鴴立在原地,不動聲色地問道:“塔塔小姐,你說盲從者已經死了,但它會不會已經再一次複生,就像”
就像蜥人之神一樣。
“完全有這個可能性,”塔塔小姐點點頭,她在方鴴的心靈世界之中,但翠色的目光像是可以洞穿世界與世界之間的壁障,靜靜看著大廳中央那一道長長的血痕:“從血祭的規模來看,盲從者的力量還很弱小,應當正處於複蘇之中。”
又一位黑暗之神蘇醒了。
方鴴隱隱感到有點不妙。
在巨人戰爭之中死去的黑暗眾聖,正接二連三複蘇,這是不是預示著什麼。它會不會與第三禍星的降臨,背後有著某種聯係?
不過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怎麼老和這樣的事情扯上聯係。好像從馬紮克將那枚金焰之環交給他起,自己便不由自主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之中,他一度想要抽身,但無論如何掙紮
最終反而越陷越深。
龍王利夫加德的事情才告一段落,眼下又出現了一個盲從者,今後還會不會再出現什麼?
隻是他心中卻下意識忽略了,這一切的源頭,或許比旅者之憩還更早得多。當自己在精靈遺跡的地下,當海林王冠的印記,刻印在他血脈之中時,一切便已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好吧。”
方鴴微微歎了一口氣。
他至少搞清楚了,這些奴隸商人的確與拜龍教關係不大,希爾薇德的分析,又再一次應驗了。
不過進入大廳的眾人,對於黑暗眾聖的了解更少,除了姬塔略作了一些思索的神色之外,大部分人或許皆把這一幕與他們曾經見過的邪教徒聯係在了一起。大夥兒與邪教徒打交道已不是頭一次了,甚至有著豐富的經驗,洛羽、姬塔與天藍皆是從多裡芬一路走來。
箱子和愛麗莎也經曆過芬裡斯事件。
就算是最後入隊的羅昊,也親身參與了依督斯與梵裡克的一戰。
考林伊休裡安有許多活躍的黑暗信徒,但因為龍魔女的緣故,主流還是拜龍教徒。
眾人當中,也隻有艾緹拉走了出去,來到那條暗褐色的血痕旁,仔細檢查了片刻。精靈小姐從大廳的一頭走到另一頭,低頭思索著,一時間並未開口。
而方鴴看著這一幕,由於從塔塔小姐那兒獲得的知識他大約明白,作為聖樹神殿的祭祀,森林女神的信徒,艾緹拉小姐應當是看出了些什麼。他看到艾緹拉緩緩走到血痕的末端,並在那裡停了下來。
“血塗成道路,通向白骨的世界”這時塔塔再一次開口道:“按照盲從者信徒的習俗,這條血之路應當意有所指,今天懂得這一祭祀儀式的人已不多見,這些人應當未作太多防範。”
伴隨著她的聲音,精靈小姐伸出手,將手掌挨著那裡的一麵灰石牆。
方鴴心中一動,聽懂了妖精小姐的話。
他回過頭去,對箱子說道:“箱子,偵測一下那邊。”
箱子心領神會,一手按著劍鞘,一手持魔杖,保持著一副酷酷的樣子,向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阿貝德在一旁有些意外,出於好心,勸道:“艾德先生,王家的衛士已經把這裡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應當沒什麼遺漏的東西。公主殿下她”
他正開口之間,忽然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箱子手中魔杖上,正放出一道熒熒的光芒,光芒像是一道水波一樣,向著灰石牆的方向衍射過去。片刻之後,一道發光的門的輪廓的形狀,在艾緹拉小姐手所按的位置,漸漸呈現了出來
帕克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這是你十八級新學的法術,偵測密門?”
“太好了,以後我們就不怕找不到秘密寶庫的入口了。”
箱子聽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杖。
而這時艾緹拉已經找到了密門的開關。
她在那漆有暗紅色花紋的方磚上一按,方磚發出一聲輕微的摩擦聲,緩緩向後凹陷下去。
隻片刻,石門後麵的機關便發出一陣咂咂的悶響,齒輪轉動,便拖動著石門緩緩滑向一旁,露出後麵黑洞洞的入口來。其後一排階梯,層級向下,暗紅的血跡,像是地毯一樣,鋪在階梯之上,逐級而下,直至沒入黑暗的儘頭。
天藍和艾小小這時才從外麵跑了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歎了一聲:“啊,密門!”
而方鴴當刻回過頭,有些嚴肅地對阿貝德說道:“阿貝德先生,麻煩通知魯伯特公主,請將這建築的建造者與工匠找出來,並將他們先保護起來”
隻是他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陣不似人聲的低沉咆哮,從大廳之中傳來。
方鴴下意識回過頭去,隻看到艾緹拉小姐向後退了一步,而下一刻一道血紅的影子,正向著她飛撲而去。
“小心!”
眼見精靈小姐就要受傷,方鴴忍不住低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