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1 / 2)

萬人嫌落水後 今州 5419 字 2個月前

關雲霽冷靜下來後不再說話,隻是圍在顧小燈身邊,不時伸手碰一下他發頂,像路邊野狗不時碰一下家貓。

顧小燈橫眉豎眼的,撿著些話慢慢陰陽他,看看這廝的耐性在哪,怎奈關雲霽戴著麵具,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有個籠統的感覺,一種微妙的靜謐欣然。

他問他被追殺五百裡的細節,關雲霽也不見生氣,鍥而不舍地伸手去摸他腦袋,顧小燈數不清第幾次拍開頭頂上的大手,對上關雲霽麵具下有些濕潤的眼睛,又刺了他一句:“你變醜了。”

關雲霽總算有了點反應,轉過身去弓起背,一聲不吭。

這時葛東晨正從外麵進馬車來,神色自若地推了一把自閉的關雲霽,坐下後便用血絲未散的眼睛看著顧小燈笑:“再過三天就到地方了,一路奔波,小燈累嗎?”

顧小燈眼皮一跳:“到哪?”

“南安城。”葛東晨理了理他手上的桎梏,“再往南一點,翻山三天,進了千山……也許就出不來了。”

顧小燈心中一震,還沒追問,一旁的關雲霽就抬起頭來,搶過了一截綢緞:“你什麼意思?”

“就算有什麼意思,也和雲霽無關了。”葛東晨笑著把另一截綢緞纏到手上,“勞駕,鬆一下手,這不是你的。”

顧小燈一臉詫異,眼看著這兩人一言不合,像要在這狹小的馬車裡繼續打架,於是自覺躲到角落裡,團住膝蓋聽他們吵架,準備看他們鬥毆。

可他剛縮到角落,那兩人看著手裡繃起來的綢緞,忽然愣了一下,隨即偃旗息鼓,收了身上的戾氣老實起來。

顧小燈沒見著他們互揍,滿臉的遺憾,搖搖頭把臉埋在膝蓋上,眼不見為淨。

也不知怎的,翌日葛東晨和關雲霽身上便都掛了彩,一個吊著胳膊,一個瘸著腿,沒戴麵具的鼻青臉腫,戴了麵具的瞧不出傷勢。他們泰然自若地杵在顧小燈兩邊各占一個角落,就這麼奇妙安靜地睡覺。

顧小燈夾在兩人中間,警惕萬分,不時左看右看,看了小半路,葛東晨先睜開眼睛了,伸手蓋在他腦袋上輕笑:“小燈是個撥浪鼓。”

他剛要說聲“撒手”,左邊的關雲霽呼的一聲便伸手劈過去:“你乾什麼?”

葛東晨躲得快,手也還是濺了血,嘖了一聲,用手背蹭去顧小燈發梢的血珠。

顧小燈隻覺頭頂咻咻兩下,抱頭大怒,一通劈頭蓋臉罵,這兩人便安分地麵壁假睡,隻是手裡各自攥一段綢緞,顧小燈要蹦到彆處去就被扯回來。

一行人氣氛微妙,即將抵達南安城時,正是三月的最後一夜。彼時深夜,顧小燈被一頓捆,葛東晨不顧折了的左手執意將他背上後背,他咬著布團發不出聲來,嗚嗚間撲騰兩下,很快察覺到葛東晨後頸冒出的冷汗。

一旁的關雲霽眼神凶煞得厲害,肩上停了一隻又一隻黑色信鴿,咕咕著不知捎來了什麼訊息,他盯了他們半晌,最終還是瘸著腿蹦向了反方向。

葛東月看顧小燈掙紮得

厲害,便跑來小聲解釋:“你彆動,再動我就又要劈你後頸一次了。我們要進南安城了,帶你去見我母親,那個討厭的破相佬去給我們引開眼線了。”

她滿臉嚴肅,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做刀,一副要磨刀霍霍宰他的模樣,顧小燈眼睛瞪得滾圓,隻得無可奈何地安靜下來。不經意時屢次碰到葛東晨的肩膀,這死變態臂膀有傷,每次被他磕到,分明就疼得後頸冒一陣冷汗,可每磕一次,他卻又要輕輕地笑一聲。

一路輾轉,不知繞了多少曲折密道,路長得好似沒有儘頭,顧小燈光是看著都覺得目眩疲倦,一旁葛東月背著個包袱,裝著在外采買的喜愛小物件,跑到一半都累得慌,將那包袱掛到葛東晨脖子上去。

這人就這麼前掛後背地走了漫長的一路,走到儘頭了,走到天要亮了,轉頭對顧小燈輕飄飄地說:“要是能一直這麼走下去就好了。”

顧小燈看到他那雙清明漆黑的眼睛,自有印象以來,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全然不帶假笑,認真得不做任何虛假的表情。

*

出了密道,葛東晨背著顧小燈進了一座驛站的密室,他沒有見到這座南境邊陲重地的全貌,先被塞到了這古城的腹部裡。

三人進了密室,顧小燈一眼看到一群異族人,除了為首的女子沒有遮臉,其他人都蒙著麵,每個人都長著一雙碧綠色的眼睛。

那女子五官深刻精致,葛東晨的眉目和她像了五分,倒是葛東月不怎麼相像。

女子一見到他們,臉上漾出笑容,伸手喊了一聲:“阿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