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轉眼，北陽再次進入冬天。
今年沒下雪，但天氣還是格外寒冷，始作俑者就是開發區的妖風，帶著沙塵吹在臉上，總是一陣刺痛。
許意剛忙完一個複雜的項目，總監給他們小組放了五天假。下班，她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周之越。
“今年五一沒休息，國慶也沒休息。唉，上學的時候每年都有寒暑假可以出去旅遊，現在怎麼都抽不出時間。"
周之越把她抱到腿上，低頭問： “有想去的地方嗎?”
許意眼睛一亮： “你有時間?”
周之越思忖著說： “出去五六天還是沒問題的。”
許意胳膊一伸，拿過手機，開始搜旅遊攻略。
算起來，她大學畢業之後，也沒正經去哪裡旅遊過。偶爾會去外地出差，但都是完成工作之後就匆匆返回。
刷手機刷到晚上，她已經在備忘錄裡記下了好幾個城市，各有各的好玩之處，實在難以抉擇。
前段時間，許意工作壓力大，方案提到客戶那邊，被否了好多次。同事給她推薦了新發現的解壓方式，她也覺得十分有效。
——在視頻軟件上看彆人開翡翠。
大致程序就是，博主從某處收來一塊看起來樸實無華的大石頭，花費幾萬甚至數十萬。然後，穿著大背心、騎著小電動車拉去專業人士那裡切割。
有時候運氣好，能切出上千萬的翡翠，聽視頻裡介紹，哪個位置可以做成手鐲、哪個位置正好是一塊鴿子蛋。
但運氣不好時，石料裡有裂紋，品相不好，賣出千把塊都困難。
有經驗的因素在，但更取決於運氣。賭狗行為，單看視頻就覺得十分解壓。
許意刷旅遊攻略刷累了，躺在床上等周之越洗澡，又習慣性點開一條開翡翠的視頻。
"這一刀!能不能開出千萬豪宅!馬上見分曉!"
這時，浴室的門被推開，周之越鬆鬆披著浴袍走出來。他笑了下： “又在看開翡翠?”
許意應了一聲，把手機上的視頻看完，才抬起頭。周之越坐在她身邊，嗓音清淡： “這麼喜歡，上次說給你買，你也不要。”
許意放下手機，側身去抱
住他，笑說： “嗨呀，就是看看。等我四五十歲了，再考慮買一個戴
戴。"
周之越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毛巾遞到她手裡，要她幫忙擦頭發。許意接過： “那你頭低一點。”“嗯。”
臥室裡彌漫著兩人身上沐浴液的香味，氤氳的水汽從浴室裡擴散出來，溫暖了寒冷的冬夜。
許意的手機屏幕還亮著，突然有了靈感，提議去南方靠海的某個城市旅遊，不僅可以避寒，還可以去翡翠市場體驗一把。
周之越笑： “好。”
機票訂在了兩天之後，周之越安排完公司的事，在趙柯宇罵罵咧咧的聲音中載著許意前往機場。行李昨天晚上就已經打包收拾好，帶的都是夏天的衣服，還有泳衣、防曬衣之類的。
大學時，他們也去過海邊旅遊。隻是大部分時間都在酒店度過，和在北陽時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拉開窗簾能看到海景。
許意那時還吐槽： "這還不如我們就在北陽住酒店，往電視裡投一張海的照片。"
因此，這次出遊，她立誌不能和大學時一樣。都已經是合法關係，夫妻生活在家隨時可以進行，不能再占用來之不易的旅行時間。
飛機落地海市，剛出艙門，刺眼的陽光和海風襲來，空氣中都是一股海味。
三十度的氣溫，許意光速脫了羽絨服，遞到周之越手裡。"這感覺真的好神奇，兩小時之前還在零下三度的狂風裡淩亂，睡了一覺就到夏天了!"
周之越手裡抱著兩件羽絨服，被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 "更喜歡夏天?"
上擺渡車，許意想了想說： “除了秋天，其他三個季節都喜歡。春天有很多花，夏天能穿好看的裙子，冬天可以看雪。秋天…蟲子像發瘋了一樣，老是往我身上撞。"
她笑了下，看向周之越： “你呢?”周之越很快回答： “我喜歡夏天。”許意再問為什麼，他就不回答了。一路說說笑笑，打車去了預定好的酒店。又是跟許多年前一樣，海景酒店的套房，有整麵玻璃的陽台，采光極好，窗外就是沙灘和海。
許意在飛機上已經睡夠了，剛邁進門，就打開行李箱，換了身應景的長裙，又帶上提前買的比基尼泳衣，拉著周之越去酒店樓下不遠處的海水浴場。
比基尼這種東西，她還真沒穿過。其實，尋常類型的泳裝，她也有至少二十年沒穿過了。
上小學的時候，父母送她去學過遊泳。但許意像是天生在運動方麵少幾個細胞，其他小朋友一蹬腿就能遊走，她自覺姿勢動作跟他們一
樣，可隻能在原地撲騰。
後來，和遊泳教練互相折磨了好幾天，許意放棄掙紮，哭鬨著給父母說她不學遊泳了。從那之後，也就再沒穿過泳裝。
許意在更衣室換好比基尼泳衣，對著鏡子照了照，還是有些不自在。
雖然是在海灘上，有很多女孩兒也這麼穿，但也許從小接受的都是偏保守的教育，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穿這麼少，多少還是會不習慣。
周之越更被發配去買椰子，許意從更衣室出門時，就看就他手裡拎著一隻椰子，看見她，眉頭皺起來，快速把防曬衣罩到她身上。
許意： “欻，你乾嘛呀!”
周之越攬著她去有陽傘和躺椅那片休息區，語氣沉沉地： “穿太少了。”
許意反駁： "這是在海灘，這麼穿很正常!你是清朝穿越來的嗎，怎麼還老封建。"
周之越悶悶不樂地表情，又低頭看了眼，皺著眉說： “我也沒穿這種。”
許意揚起下巴： “那你穿。”
周之越眉梢微抬： "確定?"
正準備答應，麵前經過四五個年輕女孩兒，盯著周之越的臉看了又看，姨母笑竊竊私語。
許意也順勢看了他一眼。
周之越今天穿了件寬鬆的白t恤，還沒走到遮陽傘下，陽光直直映在他臉上，五官立體，下頜線流暢鋒利，寬肩窄腰的身材，整個人帥得像是在發光。
許意抬起頭，看見剛才幾個女孩再次回頭看了眼周之越，差點還要拿出手機來拍照。
她擋在周之越身前，危機感“蹭”地一下從心底升起。這還穿著衣服呢，不穿還了得?
大概隻有她知道，周之越不穿衣服的樣子更好看，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正正好，還有腹肌…
許意踮起腳，宣誓主權般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小聲妥協： "好吧，這太陽還挺毒，還是穿件防曬衣吧，反正我也不會遊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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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越的眉頭這才舒展開，又拉拉她的衣領，把椰子插上吸管遞給她。
他們一起去並排的躺椅上靠著，許意一手拿著椰子，另一手跟他十指相扣，看著海灘上來來往往的人。
"周之越，我記得，你是會遊泳的吧?"
"嗯。"
許意側過頭看他，又問： "你什麼時候學的?"
周之越想了想： "小學吧。"
看著許意羨慕的眼神，他忍不住多說一句： “以前學校裡有遊泳比賽，我拿過一等獎。”
許意“哇”了聲，扯扯他的胳膊： “那回去之後你教我吧!小時候我爸媽也送我去學過遊泳，但是我沒學會。肯定不是我的問題，估計是教練沒教好，就知道凶我…"
周之越笑： “好。”
傍晚，海灘山的人逐漸變少，兩人在躺椅上看了海邊的日落。金燦燦的夕陽灑在海麵上，把幽藍的海水也染成了金色。
趁著人少，許意又拉周之越起身，去沙灘上堆城堡。後來，學著年輕小情侶，找了片空地，幼稚地寫上ZZC(愛心)XY,拍照發了條朋友圈。
旁邊不遠處還有個小男孩，看樣子也就小學一二年級的模樣，盯著許意看了半天，揚聲說： “媽媽，我以後也要找這麼可愛的姐姐當女朋友!"
“那你要多喝牛奶，跟這個哥哥長得一樣高才行哦。”
聽到這段對話，許意不由笑起來。哄孩子的腦回路，真是千差萬彆，而且無厘頭。
沒想到，小男孩還真跑過來，站到周之越麵前： "哥哥，你有多高!"
周之越垂眸看著腿邊的小人，薄唇微張： "189。"
小男孩霎時哭喪著臉： “媽媽，他有189,爸爸才182,可我覺得爸爸已經很高了….那我可能找不到這麼可愛的女朋友了。"
也不知道周之越是什麼腦回路，許意以為他開口是要安慰這小朋友，沒想到他糾正說： “不是女朋友，這是我老婆。"
小男孩： "……"
許意： "
……"
許意尷尬地笑了下，彎下腰，視線跟小男孩平齊： "小朋友，長不到那麼高也沒關係的，都是1米多的人。"
小男孩仰頭看她： "如果這個哥哥隻有182,姐姐也會喜歡他?"
許意想了想： “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啦，跟身高沒關係。”
猜測這小朋友大概是不喜歡喝牛奶，她也幫著說一句： “但是你還是要多喝牛奶哦，長高高以後才能保護女朋友。"
小男孩喜笑顏開，用力點頭： “我知道噠!”
從海灘離開，許意還覺得剛才周之越很好笑，看向他： “你對人家小朋友也太不友好了。”周之越牽住她的手，沒說話。
許意半開玩笑地問： "如果以後我們有寶寶，你對ta也會是這種態度?"
周之越靜了兩秒，緩緩說： “看情況，女孩不會。男孩，差不多吧。”
他頓了下，問： “你想要…”
許意打斷他： “沒有!我覺得我還是個小朋友呢。就隨便問問啦。”
她反問： “你想?”
周之越很快搖頭： “目前不想。”才剛結婚，他現在一點也不想生活裡有個小東西來打擾他們。
許意笑了下，用力捏捏他的手，繼續往酒店走。
在外麵待了大半個下午，許意也不太想出門吃飯。
尤其在這個海景套房，晚上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雖然不能整天都浪費在那件事上，但也不能完全沒有。
兩人叫了酒店的晚餐，吃完之後，許意拉著他進了浴室。
周之越低頭吻她，又抱著她進了淋浴間。花灑溫熱的水淋在兩人身上，許意環住他的腰，傾身去咬他的鎖骨。
周之越呼吸一滯，將她推到淋浴間的玻璃門上。後來，指尖捏著她的下巴，要她轉過頭看他，叫他的名字。
再從浴室出來，已經是深夜。
許意軟塌塌地倒在床上，半眯著眼，目光隨著周之越移動。
他身上隻穿了一件，經過床邊，去檢查門鎖，又去另一邊拉窗簾，扣上陽台的玻璃門，點上電蚊香。
等周之越躺到她身邊，
許意翻身，整個人滑進他懷裡。周之越輕挽了下她耳邊的頭發，嗓音沉啞： "想再一次?"
許意立刻搖頭： "不。睡吧睡吧，再晚明天起床就得中午了。"
她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枕著，過了會兒，小聲說： "等最後一天，可以晚點睡…"
08
次日，許意規劃了一天的日程。上午去海洋館，中午打卡一家大學城附近的網紅餐廳，晚上去吃海鮮大排檔，最後去大排檔旁邊的石料市場買翡翠原石，親身體驗一下開翡翠的感覺。
在上大學以前，周之越是很抵觸在大排檔、夜市一類的場所吃飯的。衛生環境堪憂之外，四周還吵吵嚷嚷，飄著各種香醜混雜的味道。
但許意管著叫煙火氣。
她說，上小學中學的時候，經常和三五好友路過街邊的小攤，買上幾把小烤串，或是鋪滿番茄醬的手抓餅，邊吃邊走回家，彆提有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