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檔這種地方，吃得就是心情。也許是周圍食客多，外加能看見師傅製作餐食的過程，總覺得吃食也要比飯店餐廳裡的更美味。
大學時，許意拉著周之越去了好幾次，他也有點免疫了，從一開始隻是看著她吃，到後來願意跟著嘗試幾口。
隻是，周之越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就算穿著看起來尋常款式的衣服，混在市井氣濃厚的夜市中，周身也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矜貴氣質，與這環境格格不入。
即便在密集的人群中，也能一眼就看見他。
兩人找了家人多的小攤，坐在塑料桌椅前，許意大筆一揮，把菜單上的幾樣招牌菜全都點了一遍。
周之越吃得很少，大約就是每樣菜嘗幾口的程度。於是，大部分食物都被許意一個人消滅，從椅子上站起來，霎時感覺自己快要被撐吐了。
昏黃的夜色中，海風帶著燒烤海鮮的氣息，絲絲縷縷飄在空氣中。許意挽著周之越的胳膊，很大部分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晃晃悠悠散步去不遠處的石料市場。
這邊的景象就跟剛才的大排檔全然不同。
昏暗的燈光，每個小攤前零星的客人，懶懶散散靠在躺椅裡的攤主，對比來看，更顯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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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越跟她一樣。若說豪車名表，他還能鑒賞一二，提出些有建設性的意見。但翡翠寶石這類女性偏好的奢侈品，也就隻有母親肖琴比較了解，他一竅不通。
許意輕咳一聲，裝成行家的姿態，在他耳邊低聲： “隨便買一塊便宜點的，就體驗一下，我也沒想真的玩賭石什麼的。而且…聽說這種對外開放的市場，99.9%都是坑人的。"
周之越“嗯”了聲。他也不懂，所以隻管付錢就是。
兩人一路從攤販之間穿過去，攤主的架子比他們買家還大，眼睛都懶得抬，一副不缺買主、愛買不買的架勢。
許意低頭看著，最終來到一個小攤前，指著一塊看似值錢的石料。"這塊多少錢?"
小販掃一眼，手指比劃數字： “八萬。”
許意：
她靈機一動，大著膽子也比了個“八”,故作鎮定地討價還價： “八百。”周之越看她一眼。
許意也有點心虛，雖然看過網上的攻略，但照著百分之一來講價，這還是第一次。沒想到，小販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接點頭： "行。"
周之越： "……"
許意： "……"
付過錢，掌上這塊小石頭，還沒走出市場，許意就開始後悔。
“說不定就是論斤批發來騙人的石頭，八塊錢都不值…唉，早知道我應該再往低壓一點，講到八十塊。"
果然，進到一間切割石料的鋪子，又花了百來塊錢找老板切開。
老板掃了眼許意手裡的石頭，就直搖頭。“估計開不出什麼。”
許意也已經有心理預期： "沒事。"
機器發動，一刀切下去，無事發生，裡外一模一樣，就是塊普通石頭。老板叼著煙， "再切估計也是這樣。你們花多少錢買的?"
許意： "…八百。"
老板嘖聲： “那還不如買我這的。雖然都是廢料，但裡麵至少能有點東西。”
說著，就指指一邊堆著的石頭： “看看?五百兩塊，任選。”
這回，許意不上當了，滿
臉拒絕，掌著劈成兩半的小破石頭，拽周之越出了店鋪。
她低頭看那兩塊石頭，說： “水太深，水太深了，果然隻適合看看，外麵賣的都是欺騙我們這些遊客!"
周之越抬眼，示意她看近處的一家店。寫著“石料加工" "首飾製作”一串字樣。
許意眼睛一亮，笑說： “那我們去做兩個手串吧，不然隻帶這兩半石頭回去，才真是浪費錢了。"
於是，又添了些錢，找店家做出兩個奇形怪狀的掛墜，用黑色的編繩串起來。
許意把其中一串套在周之越的手腕上，又給自己戴上另一串，笑說： “突然感覺錢沒白花。雖然隻是個破石頭，但乍一看，還挺有藝術感的。"
大學時，許意就買過情侶手串。是一個潮牌做的情侶款，雖然也挺有特點，但大批量工廠生產，總是缺少點新意。
有次他們出去吃飯，在鄰桌陌生男人的手上看到了一模一樣的款式，不知道的還以為也是跟許意戴了情侶款。
當天晚上，許意就把手鏈摘下來，順帶把周之越那條也“回收”裝進盒子。
時隔數年，周之越終於又戴上跟她一樣的情侶手鏈，低頭看了眼，彎唇牽過她的手。“嗯，很好看。”
順勢看向她的手指，周之越眉頭微動，問： "怎麼沒戴戒指?"
許意猜他問得是婚戒，解釋說： "那個戒指上有鑽石，我怕弄丟了，而且戴在手上太招搖…"
周之越抬眸，目視前方，漫不經心道： "招搖嗎。我特意讓設計師做低調些的款式。"
許意： "那麼大顆鑽石在上麵，什麼款式都沒法低調了，一有光照，布靈布靈的閃。"
話畢，再玩笑著揶揄一句： “周總看什麼都低調。上班一公裡都不到的路，每天換著車開，沒一輛是七位數以下的。"
周之越攬過她的肩，不在意地說："不然也沒機會開。"“戒指丟了就丟了，再給你送新的。”
許意搖頭笑： “那不行的，這是婚戒，有特殊意義的。”
周之越聽這話心情很好，笑說： “那回去之後讓人重新做一個沒有鑽石的。不
然，手上空空的，彆人還以為你沒結婚呢。"
許意側頭看他： “這是想用戒指套住我?放心啦，每天上下班都跟你一起，現在這個樓的人都知道我們什麼關係。而且，結婚證照片都在我朋友圈掛著。"
周之越揉揉她的腦袋，沒再辯駁，隻是固執地把做新戒指這事提上日程。
09
旅行結束，待回到北陽，兩人又進入緊鑼密鼓的工作狀態。
許意轉到策劃崗之後，跟之前的工作狀態不大一樣。原先，大部分時間都在跑東跑西和客戶溝通，微信步數經常過萬，偶爾還能過兩萬。
現在，她和公司其他策劃一樣，工作時間大多都在工位或者會議室想創意，有時項目著急，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半年下來，許意感覺身體狀態大不如前。外加她一直不太控製飲食，每天外賣奶茶點心不離手，最近居然有點小肚子。
說來也是奇怪，周之越運動量也很少，隻是偶爾周末跟趙柯宇、何睿打打球，可他的身材就一直很好。
難道身材也是天生的?上次見到他父親周伯靖，人到中年，似乎也還是高高瘦瘦的身形。
可許意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就算不為外形考慮，也要為健康考慮。再這樣一坐不起，說不定還會得什麼腰椎、頸椎病。
這天上班前，去公司的路上，她跟周之越提了句。"從下周開始，我要每天運動!"
周之越淡淡的語氣： “那以後晚上你動。”
"……?"
許意突然有新的思路。
旁邊這男人能維持好身材，也許不是天生的體質優勢，或許是幾乎每天晚上都有1-2小時的運動時間。
她眉心跳了下，拒絕： "不要，我說的是正經運動。"“我想了想，還是做有氧運動比較好，跑步、健身操、遊泳，或者騎車。”
周之越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你不會騎車，也不會遊泳。”
許意思考幾秒： “那跑步?可是冬天太冷…夏天太熱。健身操?在家裡跳會不會吵到樓下…”
她轉過頭，認真的表情： "周之越，你教我遊泳吧。"
周之越挑了下眉，笑說： “行。什麼時候?”
許意： “這周末開始!”
說著，拿出手機： “我看看周圍的遊泳館…”
周之越： “不用，我來安排。”
許意： “也行。”
於是，周末，許意帶著新買的泳衣，拎著一袋洗漱用品，跟周之越一起出門。
開車十多分鐘，到了一家私人的健身俱樂部。
老板大概是跟趙柯宇認識，在門口寒暄幾句之後，帶著兩人進了裡麵的遊泳池。挺大的泳池，盈滿清澈的水，衛生狀況十分優秀，而且沒有其他人在。許意問： "這是包場嗎，還是生意不好?"
周之越： “包場。先去換衣服吧。”
許意點點頭，走進一旁的女更衣室。雖然還沒下水，就覺得這遊泳體驗跟小時候差彆很大。
小學時，她是在一家市立的遊泳館學遊泳。平時人就很多，一到周末，更是和下餃子似的。據說那邊的水一周才更換一次，平時隻有氯消毒措施。每到換水前的最後一天，整個泳池的水非常渾濁，看著就有點膈應。
這次買的是正常款式的泳衣，係帶的上衣加小短裙。
換好之後，從更衣室出去，就看見周之越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隻穿了一條泳褲，上半身鬆鬆披了條浴巾。
許意緩慢走過去，視線不受控製地下移、再下移.周之越站起身，屈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 “在家還沒看夠?”
許意： “..你怎麼穿這麼、暴露的泳裝。”
周之越不甚在意地語氣： "隻有我跟你。而且，一般都是這種，不然要我穿連體泳衣?"
許意被噎了一下。連體泳裝.好像對他來說是有點奇怪。
周之越不知什麼時候弄來一個浮板，拆開包裝之後，丟在她手裡，浴巾扔在椅背上，攬著她去泳池旁邊。
"?”許意抬頭瞅了眼，疑惑發問： “那邊是兒童區。"
周之越輕飄飄地說： “淺水區也在那兒。你一點都不會，不能去深水區。”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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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要教她遊泳，卻又不肯在岸上親自示範，從平板裡找出一個教學視頻，讓她看，然後照著做。
許意這會兒也有包袱了，覺得趴在岸邊的台子上做蛙泳姿勢太傻，說自己已經看會了，要下水試試。
反正是淺水區，也就一米出頭。周之越揚揚下巴，跟著她一起下水。
許意雙手拿著浮板，回憶剛才從視頻裡學到的腿部動作，用力瞪了幾下。周之越把她撈起來， "不對。你真的看會了嗎，不是隻往後蹬，還要劃。"
許意又看了一遍，還要周之越在水裡遊一圈給她看看。
來回折騰了許多次，她還是不得要領。站在泳池裡，長長歎了聲氣： “算了，不學了。”周之越頭發濕漉漉的，抬手隨意撥了下，低頭看她： "這就不學了?"
許意看著他上本身在水池外邊，冷白的皮膚上沾著水珠，順著肌肉線條留下去，頓時覺得更沒心思好好學什麼遊泳。
周圍也沒有其他人，許意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冰冰涼的觸感，跟他的體溫形成鮮明對比。
許意又貼在他耳邊，聲音很輕地說： “我覺得…換一種運動方式也可以。比如…你上次說的那種。"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認真的，周之越喉結滑動，聲音低啞地問： “哪種?”
許意咬了下唇，又往近貼，聲音更小： "就…我在上麵。"
周之越眯了下眼，警告的語氣： "還在外麵，彆…"
許意紅著耳根打斷： “我又沒說要在這。”
她環住他的腰，撒嬌般軟軟地說： “老公，我們回家吧。”
周之越抿著唇，一言不發邁上岸。徑直從椅子上扯過浴巾，搭在身上。“大廳等你。”
許意眨眨眼，也進了淋浴室。
從健身房出去，周之越車速飛快，踩在最高限度開回九裡清江。許意看向車窗外，又瞧一眼身邊帶著沐浴液香味、明顯在克製什麼情緒的男人。
這才下午，太陽都沒落山。
他們還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