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薇(1 / 2)

白駒過隙,如今二十四歲的即熙回想起來在星卿宮裡的事情,隻覺得已經恍如隔世。待織晴走後,即熙就拄著拐一瘸一拐地準備去找思薇好好聊聊。

一年前她偶然遇見思薇被撞破了身份,思薇逮著她一頓窮追猛打恨不能殺她而後快,她好不容易才把思薇甩掉。即熙琢磨著思薇肯定會告訴雎安和柏清,於是忐忑不安地等他們來找自己算賬——果然就等來了,雖然理由好像不太對。

但現在看情況思薇有可能沒告訴大家她是禾枷。

思薇已經是巨門星君,即熙很快就找到了思薇住的“昭陽堂”,堂外種了一片淺粉色薔薇花,思薇對薔薇的熱愛是一點兒也沒變。

即熙探了探門,門上有封門符打不開,思薇應該是出去了。她倚著拐杖漫不經心地看這扇朱紅色的門,心想這丫頭現在一個人住,這封門的習慣倒是改不掉了。

她剛進星卿宮時被安排和思薇合住,那可真是雞飛狗跳。思薇討厭她於是天天和她針鋒相對,就想把她逼走。每次出門的時候,思薇都換不同的封門符把院子封死,讓即熙打不開門回不了房間。

即熙當然不會哭哭啼啼地去找宮主或者兩位掌事師兄告狀,她很快就學會了解符每天和思薇見招拆招,思薇設的符咒總能被她破了。每次看見思薇青白交加的臉色,即熙都覺得十分快意以至於放下了揍這個妹妹一頓的念頭。

後來因為她無法無天上課睡覺打架鬥毆考試作弊,被勒令搬到了雎安的隔壁,由這個唯一能管住她的師兄看著,一看就是七年。

即熙跟賀憶城講她在星卿宮的經曆時,賀憶城就拍著她的肩膀露出由衷同情的神色,說道:“天機星君給你當了七年爹,實在是嘔心瀝血殊為不易。”

即熙一邊漫無邊際地回想著,一邊用手指戳著門上的符咒,下意識地逆著符咒的氣脈比劃著,劃來劃去片刻後符咒發出叮的一聲繼而消散了。

它散了!

即熙驚得去抓那消散的符咒,然而隻是徒勞。

不是吧,這就解開了?這麼多年思薇的封門符怎麼沒長進啊!

破修士的封門咒等同於踹門而入,但是破都破了,她要是說自己沒進去思薇肯定也不信。

即熙略一思忖,她拄著拐乾站著等也堅持不住,索性大大咧咧地推門進去了。隻見不大不小的院子裡種了薔薇花,淺粉淺白一片,即熙拄著拐在石子路上一歪一斜地走著,拐滑來滑去,正在她努力保持平衡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誰如此無禮!”

一道白色身影迅速而來眨眼之間就站在了即熙和房門之間,二十出頭的女子綁了根粉紫色的發帶,頸間隱約有銀色的北鬥星圖。她雙瞳剪水杏眼圓睜,膚色粉白,仿佛院子裡的粉白薔薇活過來似的。

嗨,思薇這丫頭,一年一年長得越來越漂亮了,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誰。

即熙扶著拐,拿起長輩的架子:“自然是你的後母來看望一下你。”

思薇眯起眼睛咬著後槽牙,冷笑道:“入了星卿宮便拋卻姓氏,與父母親人斷絕關係,隻有天地師友,後母是什麼?”

“這可是你說的,天地師友——那我是你師母對吧?你見了師母,連招呼都不打嗎?”即熙揚起下巴,微微一笑。

思薇嘴角顫抖了半天,還是咬咬牙低頭行禮:“見過師母。”

即熙表麵上風平浪靜,心裡卻樂開了花。

“好了,我不與你計較這些。”

重活一次她的輩分青雲直上,思薇從來都沒有叫過她姐姐,現在卻乖乖低頭叫她師母,這真讓人神清氣爽。

“我是來……”

即熙往前走正欲表明來意,拐杖在石子路上一滑,她的身體劃出了一道優美的線條頭朝下啪嘰摔在地上,熱熱的液體就順著她的鼻孔留下來。

“……”

一片靜默中,即熙覺得自己很是對不起蘇寄汐這張天人之姿的臉。

因為她的摔倒流鼻血,思薇終於打開房門把她扶進房間休息了——雖然有點不情願。

即熙腹誹道你這麼不情願,搞得像屋子裡藏了男人似的。

她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喝了思薇泡給她的菊花茶,一邊拿手絹摁著鼻子一邊說:“我有個事情想問你。”

思薇坐在她對麵托著茶杯吹氣,冷冷道:“你說,說完趕緊走。”

嘿呦喂,這傲慢的勁兒不減當年。思薇一向在師兄們和宮主麵前乖順,但在即熙和師弟師妹麵前就驕傲無禮,妥妥的大小姐脾氣。

“禾枷就是貪狼星君即熙對吧?”

“咳咳咳……”思薇嗆得直咳嗽。她抬起眼睛來看著即熙,怒道:“你……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