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前奏(1 / 2)

第二天平旦,柏清就去外宮客三舍探望戚風早。戚風早因為受傷免了早課,但仍然已經起床靠在床背上看書。

柏清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戚風早放下手裡的書,抬眼看過來。

男孩在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年一個樣。柏清兩年沒見戚風早,覺得他又長高了很多,眉眼越發俊秀。隻是脾氣還是一樣,內向冷淡,明明小時候那麼黏人的。

戚風早的眼仁很黑,因而顯得深邃如夜空,當初柏清把他撿回來,也就是因為被這雙眼睛打動了。

“天梁星君大人早。”戚風早在床上行拱手禮,柏清便坐在他床邊,皺皺眉道:“隻有你我二人在,何必叫得如此生分。”

戚風早放下手,微微笑了一下。

“星君總也不會變老,我不知道該叫你柏清叔叔,還是柏清哥哥。”

若是賀憶城在此定要大為驚歎,原來戚風早還是會笑的,而且還會說俏皮話。

柏清正色道:“我和你父親平輩,你當然要喊我叔叔。”

“等我長得比你老了,也喊叔叔嗎?”

柏清張張嘴,話卻卡在嗓子裡出不來了。他沒法說出口——你永遠也不會比我長得老,你還沒有成年就會死去。

這未免太殘酷了。

於是柏清轉移了話題,他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隻是受了一點衝擊,不要緊。”戚風早回答道。

柏清告訴了他予霄受到的懲罰,不過隱去了雎安給予霄祝符的事情。他問戚風早予霄偷他的符咒是什麼樣的,戚風早便從枕頭下拿出幾張符咒,挑出其中一張。

“是這張,破火格封印的,前幾天符咒課他問過我這張符咒,沒想到是用來偷劍的。”

柏清接過那張符咒,暗自驚歎設計得精妙,縱使使用者靈力普通也可產生極大威力。他上一次見到這樣的符咒,還是批閱即熙的大考答案。

“還有一件事……柏清叔叔。”戚風早的神情有些猶豫,他看了一眼對麵整齊的床鋪,再望向柏清,說道:“我的舍友,巨門星君的客人何羿公子,有點奇怪。”

柏清的心思從符咒上收回來,疑惑道:“何羿?之前傷了予霄的那位公子?

“嗯,初見他時我發覺時常有鬼魅邪祟跟隨糾纏他,但他好像習以為常。他替雲聲門的人傷予霄,其實手下留情,前幾日予霄上門感謝他,他們私下裡說了很久的話。昨天予霄偷盜不周劍,而一入夜何羿就消失不見了,一晚上不曾回來。”戚風早微微皺眉,嚴肅道:“巧合太多,我總覺得有問題。”

柏清聽著神情也嚴肅起來,他說道:“這事兒我得去問問思薇。”

客三舍的屋頂上,賀憶城聽完了兩個人的對話,放下手中的瓦片。他歎息著抬頭看著萬裡無雲的晴朗天空,搖搖頭笑起來。

看來這星卿宮,是待不下去嘍。

柏清去問思薇關於何羿的事情,這可把思薇嚇得不輕,她發覺何羿的真實身份並未暴露之後就趕緊把柏清搪塞過去。柏清將信將疑,又去找賀憶城問話,賀憶城舌燦蓮花把話題扯出去十萬八千裡,柏清又什麼都沒能問出來。

正好兩個月的期限到了,賀憶城前來辭行,思薇巴不得他趕緊走,但想了想依然要求他每半個月來找她一次,彙報他的行蹤。

賀憶城一律笑著應下,說自己不走遠,就在太昭山腳下的奉先城裡待著,隨叫隨到。

思薇有些擔心:“你下山怎麼生活,想好了嗎?”

“嗨,我已經借了一筆錢,雖說三分利,但先花著是沒問題。”賀憶城眯著眼睛笑得春風得意。

“……”

思薇看著賀憶城,生出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憤慨。偏偏賀憶城沒有一點兒自覺,恍然大悟似地湊過來:“你剛剛是不是要給我錢來著?哎呀我說錯話了!我一窮二白,還借了這麼高的利錢,大小姐你接濟接濟我唄!”

“滾!”

“哎呦!不給就不給,乾嘛還打人啊!”

賀憶城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風風火火地走了。介於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他和予霄的事情有關,柏清和戚風早也沒有攔他,就讓他離宮下山了。

賀憶城走的時候即熙遙遙地眺望了一下山下的奉先城,暈得馬上收回了目光,心說登高望遠這項活動應該注定和她無緣。

但願賀憶城在外麵好好掙錢,好好攢她的利錢。這種坐享收成的感覺,一時讓即熙覺得很愉快。

自從雎安

引渡心魔之後,即熙去析木堂比以前更加勤快。很多時候雎安隻是低眉斂目悄無聲息地打坐,一身黑衣靜默如夜,脊背挺拔如竹,他需要和身體裡的心魔周旋,將它們一點點度化。

這其實是個挺凶險的過程,不過雎安從未在此出錯過,即熙經常觀察他,幾乎從來沒見過他皺眉頭。

之前即熙雖說是主動要求要補課,但上課也是昏昏欲睡,八句能聽進去一句就不錯了。一結束就開心地跑去打野雞摘果子,畫符咒練武藝,片刻都不願意多待。

但現在她沒事也待在析木堂裡,就安安靜靜地翻她最討厭的星象和卜卦的書,時不時看看雎安。

雎安問她:“師母您為什麼總是待在我這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