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雨夜的傘下,她問他是否喜歡禾枷,他很明確地說過不是。
走到雎安的房門前,準備敲門的刹那她的手卻停住了,腦海裡翻滾起賀憶城的話語。
——你是一生被愛無虞,可這對雎安來說也太殘忍了罷?
她極為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那個雨夜裡,他說不是的時候,看起來好像有些難過。
正在即熙出神的時候,雎安的房門打開了。雎安站在門後,他背後是暖暖的薑黃色燈火,勾勒出一個泛光的輪廓。
他淡淡地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即熙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那裡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他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溫和優雅如常。
不過他臉上並沒有笑容。從前他跟她說話時,總是還沒有開口就先笑起來,眉眼彎彎。不笑的雎安給人一種疏離感,讓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星卿宮裡的女弟子們說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算是站在麵前也觸不可及。
即熙伸出手去想看看雎安的傷口,卻又被他避開了。雎安搖搖頭說道
:“不是什麼大傷,沒事的。”
她的手僵在半空,突然有些惶恐。她憑著直覺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
雎安怔了怔,他抿了抿唇微微低眸,再抬起眼的時候就又溫柔地笑起來。他往常一般俯身眼睛與即熙平齊,仿佛真的在看她一樣,然後伸出手來摸摸她的頭。
手心溫熱,力道很輕。
他說道:“不,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隻是有點累,這不是你的錯。”
並非愛人就一定能得到回應,沒有愛上我並不是你的錯。
打消了即熙的不安,把她哄走之後雎安關上門,笑容一點點淡下去。他好像有點頭疼地走回床邊坐下來,皺起眉頭來摁著額角,低低地說:“彆吵了。”
微弱的燭火安靜地燃燒著,空曠的房間裡萬籟俱寂,沒有風,也沒有任何東西發出任何響聲。而雎安坐在床邊眉頭緊鎖,握緊拳頭,仿佛淹沒於人聲鼎沸。
也不知多久過去,雎安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著,有些疲憊地靠著床邊。似乎是注意力太過集中,他後知後覺地感到似乎正有些液體緩慢地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
雎安伸手觸碰自己的右臉,就沾了滿手濕熱伴著血腥氣。
這是來自於他額上星圖的血。
這種場景,他幾個月前剛剛經曆過。
他安靜了片刻,便起身去水盆邊仔細地將自己臉上的鮮血洗去。
那被他壓下去的聲音不死心地翻湧上來,丟下一句話。
——承認罷雎安,你嫉妒得要命。我最明白你,我是你醜陋的心魔,我是你。
雎安擦拭著臉上的血跡,淡淡地說:“雖然我說過你可以說話,但是今天你太吵了。”
那聲音被他推遠,歸於一片寂寂黑暗中。
聽見即熙說出,她想過要嫁給寧欽時,他的心魔一瞬間沸騰,在他元嬰內高聲呐喊著——憑什麼他就能得到即熙的愛?憑什麼他差點就能和即熙長相廝守?殺了他,殺了這小子!
而他竟然,有一瞬為了這個提議而心動。
原來嫉妒強烈起來,是這種陰暗的感覺。
即熙一晚上沒睡好,腦子裡翻來覆去地想著賀憶城說的那些話,還有雎安的表現。仿佛是恨不能把一口淡茶咂
個千八百遍,咂出個不同的滋味兒來。
你要說在她心裡的位置,除了她死去的老爹之外就是雎安最高了。在她小時候,雎安像朋友又像父輩,像老師又像兄長,他以複雜的角色占據著她人生重要的位置,這些角色就像繞在一起的棉線,無法根根分開。
她喜歡這個人,敬佩他信任他愛戴他,也心疼他。多少年來都是如此,突然之間要她分清這是哪種喜歡,哪種愛戴,她還真想不明白。
而且她也並不覺得,愛情會高於她對於雎安的情感。
當她睜著眼睛看到東方破曉聽見此起彼伏的雞鳴聲時,不禁想著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難的事情,寧欽怎麼就能篤信自己喜歡她,她真想去問寧欽借三分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咕咕咕的我姍姍來遲,萬分抱歉
社畜被揪過去加班,現在才寫好
其實因為我晚上寫順一點兒,平時又上班,所以我基本都是碼字到十二點半,早上六點半起床。產量不高,看到一直耐心等著的小夥伴覺得特彆不好意思(T^T)
(我下一篇文怎麼著也得囤三分之一的稿子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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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住!這波刀子之後他們會好好地甜甜甜的
感覺很快就可以開白帝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