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熙很確定,雎安最近不對勁。
思薇跟賀憶城還在的時候不那麼明顯,他們兩個人一走,隻剩她和雎安朝夕相處時,他的疏離就格外明顯起來。
雎安總是回避她的觸碰,回避她的話語甚至回避與她見麵。她這才意識到,從前每次觸碰甚至捉弄雎安時她總能屢屢得手,隻是因為他從來不躲。
其實他要想躲,也是可以躲的。
即熙一開始有點慌,過了幾天這種慌亂就演變成色厲內荏。她終於氣勢洶洶地把雎安堵在客棧走廊上,問他道:“你最近為什麼躲我?”
她一隻胳膊撐在雎安身後的牆上,雖然要仰著頭看雎安但也絲毫不輸氣勢,活像個調戲姑娘的小流氓。
雎安皺皺眉,有些無奈地笑道:“你把手放下來罷,我又不會跑。”
即熙卻不聽他的,反而啪得一聲把另一隻手也撐在雎安身側,以一種禁錮的姿態把雎安圈在她的手臂間。她微微靠近雎安:“以前你是不會跑,這兩天我可不確定。”
果然她一伏身靠近雎安,雎安幾乎立刻向後貼緊牆壁讓出距離。即熙的動作頓了頓,她眯起眼睛,醞釀起風雨欲來的憤怒。
“你看你!你明明就在躲我!”她踮起腳猝然逼近雎安,幾乎是眼睛對著他的眼睛。
或許是因為剛剛她的那句話,這次雎安沒有躲避。他安靜地由她靠近,眼睫微微眨動,眼眸裡映著她氣憤的臉龐,呼吸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
即熙愣了愣,她突然覺得這場景很熟悉,仿佛在哪裡發生過。
並不是憤怒的,而是親昵而促狹的呼吸相聞。
在她恍惚之際,卻看見雎安皺起了眉頭,他臉色愈發蒼白,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你有哪裡不舒服嗎?你這幾天氣色都不太好,是傷還沒好嗎?”即熙興師問罪的氣勢立刻煙消雲散,她與雎安拉開些許距離,有些著急地看向他的肩膀。
似乎在她遠離時,雎安鬆了一口氣。
“隻是有點累。”
“雎安……”
“我去休息一會兒。”雎安這樣說著,就低頭急匆匆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把即熙拒之門外。
即熙怔怔地站在門外,心想他大爺的
果然她一放下胳膊雎安就跑了。
其實她的一雙胳膊哪裡能困得住雎安,隻是雎安在遇到她的時候從來不掙紮罷了。
她因為自己被雎安拒絕於他的痛苦之外而感到不安,卻不知道雎安在背對著她推開房門走進房間的刹那,血就從他麵具下開裂的星圖中滲出,順著他的臉龐流下來。
他撐在臉盆邊上俯下身去,那些血一滴滴落在了臉盆裡的清水中,慢慢暈染成朵朵紅蓮。
他這次沒能抓住深淵邊的自己。
心魔這種東西,隻要為它的提議心動哪怕一次,都會一發不可收拾。在這個世界上它最了解你,它會死死抓住被打開的缺口,撕扯噬咬新鮮乾淨的血肉,直到一切都潰爛腐朽墮入黑暗。
大多數時候,他並不介意在即熙表現出脆弱,但這一次他無法向她解釋。
他被自己求而不得的嫉妒所動搖,在深淵邊搖搖欲墜。
思薇與賀憶城在去白帝城的路上,聽到了星卿宮發出召聞令的消息。召聞令是星卿宮最高等級的通令,通常是向天下廣而告之星卿宮的大事。
宮主之位交替,卜算出大災難,重要的獎懲之類。
這是的召聞令,卻是替熒惑災星平反。
思薇與賀憶城在酒樓裡吃飯,便聽鄰桌的路人議論紛紛,說召聞令上說星卿宮前宮主並非災星所害,是仙門百家連同星卿宮冤枉了她。還有關於災星在翡蘭城降下瘟疫災禍的傳聞,已被查明不實,災源實際上為翡蘭鳥,而災星當年下咒咒死翡蘭鳥,救了翡蘭城人。
路人們說,這真是奇了怪了,星卿宮居然會替災星平反。
不過這災星也會救人,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思薇沒想到柏清會同意雎安告知天下他冤殺了即熙,如此之後星卿宮就會受到無窮無儘的疑問——前宮主究竟是如何去世的?而這個問題永遠不可解答,因為星命書與災星的聯係,是不可以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更何況雎安師兄人還沒回星卿宮,怎麼這麼急著發召聞令?
“大概是怕自己回不去了罷。”賀憶城半開玩笑地說道,被思薇瞪了一眼。
他笑笑不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眼裡的笑意慢慢沉下去,變成若有所思的凝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