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芒德軍團的符號是簡約又奇異的九棱鑽石。
達芬奇在繪製出這個之後, 大小將領們其實都沒有太看明白, 但也給予了肯定和擁護。
至少比某些軍旗上的蟾蜍和公羊要來的好。
在軍營與盧卡城開始習慣彼此的存在時,終於有軍士快馬加鞭的傳來了戰報——
他們在海岸上瞭望到了細密的小點,顯然是自西邊來的船隊。
是法國人打過來了!
海蒂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 雖然內心有些緊張和不安, 但還是很快安排所有按照他們早已商定好的第一方案進行準備。
在這兩個月裡,他們花了不少時間去處理城牆和堡壘的加固,連海岸線附近也設計了燈塔狀的信號傳遞裝置。
盧卡城,是打開佛羅倫薩的第一道防線。
不管南邊羅馬的情況如何——許多事情是無法從報紙上看到的,但起碼在西北這邊, 他們要用更快的速度準備戰鬥。
除去盧卡城內自願加入軍團的壯年之外,佛羅倫薩那邊還派遣了一支兩千人的增援。
仔細一算,戴芒德軍團的人數已經快要接近一萬了。
海蒂安排第二侍從去傳達指令, 城中很快響起了代表著集結和警戒的鐘聲。
那聲音低沉渾厚,連環起伏的響動猶如一群渡鴉在城市上空盤旋。
戰爭真的要開始了。
她坐在城主的位置上, 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力來處理大小的各種事情。
先前在伴隨著達芬奇和洛倫佐往東方征服羅馬教廷的領地時,她更多的是在後方做醫療兵和後援官——哪怕是做這種事情, 也已經讓許多腐朽又自負的男人刮目相看了。
在那段時間裡,她也不斷借轉移傷員的方便,觀察著這個時代的人發動戰爭和相互對峙的狀態。
刻板,僵硬,而且一成不變。
海蒂曾經對這些事情充滿疑惑, 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裡不能理解。
不管是打哪個國家, 或者是軍隊裡來了哪些異國的支援, 人們就跟渾然沒有任何想法似的,機械又呆板的攻城以及守城。
——攻城,就是架長梯,用投石車擊垮防禦,再不然就是發射各種子彈弓矢和火.炮,重點就是擊潰城門的防禦,以此來帶領軍隊殺入城中,將城市完全控製住。
而守城的一方,往往也是隻知道在城牆上進行射擊或者倒油,而且處理戰報的速度也遲緩到如同一群老頭兒在打仗一般。
海蒂在觀察了許久之後,後知後覺地才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和這些中世紀的戰士將領,最大的差距不是受教育的程度,而是對信息的接收量。
這是看似如空氣一般毫無存在感,卻又極其致命的一點。
她作為一個現代人,度過了與收音機和黑白電視相伴的二十世紀,而且報刊雜誌的發達也是古代人無法想象的。
來自英國美國德國的任何消息,都可以通過無線電進行快速答複和接洽,哪怕是根本不參加戰爭的普通平民,每天和聽聞到的信息都是海量的。
而這些信息,其中有不少都是千年以來的曆史沉澱。
從現代英語拉丁語的各種詞彙,到化學物理以及醫藥的認知,她擁有的寶貴知識比那女仆裙裡縫著的金銀珠寶要珍貴的多。
拿破侖的靈活戰略也好,諾曼底登陸時的精巧思考也好,她無形中已經了解了太多的知識。
如今再回到五百年前,許多東西都重歸混沌寂靜。
可隻要海蒂足夠清醒和謹慎,她腦子裡的這些記憶都會起到逆轉曆史的效果。
——何其可怕。
法軍沒有貿然的過來進行騷擾,他們的船隊在海上行進了太久,而且還有些分散。
按照道理,他們應該在集結以後開始準備的進攻事項,包括組建軍營,組裝投石機,以及清點所有的人數。
然而兩支艦隊抵達盧卡城外的海灣時,顯然都很快地發現了問題。
——這附近,竟然一棵樹都沒有。
留給他們的,隻有光禿禿的樹樁,以及尖利又毫無作用的礁石。
盧卡城的領主早就吩咐她的上千名雇傭兵把附近所有能用來做建築材料和燃料的樹木砍了個乾淨,連好些枯枝和灌木叢都沒有放過。
而法軍抵達這裡之後,顯然也根本找不到能幫忙搭建軍營的東西。
他們一共被波旁公爵調動了接近三萬人,眼下隻是陸陸續續上岸了五千有餘,剩下的人恐怕要等三四天才能全部趕到。
五千多人也不可能睡在沙灘上,老將軍思忖之後決定讓他們去離城堡一英裡左右的近處直接駐紮。
然而當這幾支部隊開始摸索著前行的時候,遠處高山上躺在荒草之中的人笑了起來。
“轟——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