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簪子是他們的定情之物,她尤還記得是那年姐姐給她的,那日春風和煦,姐姐把她叫到後花園中把簪子交於她,說這是謝雲舟送給她的。
她欣喜若狂,壓下狂跳的心問姐姐,為何他不親手給她?
姐姐說道:“他領了差事要外出一段日子,來不及親自送。”
江黎信了姐姐的說詞,那幾日看著簪子便心生歡喜,想著他也喜歡她,夢中都會笑醒。
簪子先是掉到了桌子上,彈跳間又落到了地上,江黎最寶貝這支簪子,側著身子要去撿,方才彎下一點點,又被謝雲舟強行拽起,“問你呢,為何要去書房?”
江黎不想同他說這些,她隻想先撿起簪子,“夫君,簪子,你鬆手……”
話還未說完,隻見謝雲舟一腳踩了上去,隱約的有細碎聲傳來,江黎眼眸大睜呆愣的看著。
那可是他們的定情性物,這些年來她當寶貝一樣珍藏著,平日裡都舍不得佩戴,還是那日婆母生辰,謝馨蘭說她不能丟了謝府顏麵,她才特意拿出來佩戴的。
金珠銀珠都說好看,要她以後就這麼戴著,但她舍不得,畢竟這是這些年來她唯一收到的禮物。
她當命一樣珍視。
然,她眼見著他毫不留情的踩了上去,這還不打緊,他腳尖重碾,金簪上麵的花瓣應聲掉了一瓣。
中間那段也堪堪要斷。
江黎的心像是被什麼勒住,她用力掙脫開,跪倒在地上去拿,指尖探進去時,也被他的腳踩上。
撕裂般的痛楚襲來,江黎臉上的血色頃刻間消失不見,她顫著音說了聲:“疼。”
謝雲舟淡漠移開腳,朝後退了兩步,眉梢蹙著,一臉冷凝,“你擅闖書房,這個月的月銀減半,三日後去祠堂領罰。”
又跪?
江黎握著簪子冷笑出聲,抬眸問他:“夫君除了這些便沒有其他話要同我講了嗎。”
這三年,他當真是一點也不想她嗎。
謝雲舟居高臨下睨著她,見她眼底盛滿淚水,聲音放輕了些許,“我近日公務繁忙會歇在書房,你無事不必來尋。”
江黎氤氳著眸子問道:“夫君可有想過我?”
是否如她那般,日日思念,夜夜不能寐。
謝雲舟長袖一甩,眼神凜冽,“忙,顧不得其他。”
顧不得其他?
那便是沒想了。
江黎眼眸倏然一閉,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下來。
謝雲舟顯然無心同她講什麼兒女私情,淡挑眉:“書房之事下不為例,若再犯便不是罰月銀這麼簡單。”
言罷,他拂袖而去。
金珠銀珠快步走過來,跪在地上去扶江黎,“夫人,地上涼,奴婢們扶你起來。”
江黎握著金簪久久未開口說話,眼淚在眸底打轉。
許久後,風襲來,卷起她衣衫裙擺,她開口道:“你們說,夫君是不是忘記了,這是他當年送我的定情信物?”
不然,他怎麼舍得踩下去。
金珠銀珠相視一眼,怕惹江黎傷心,不敢亂言。
江黎眼瞼半垂,臉上映出淡淡的影,低喃道:“對,夫君定是不記得了,若是他記得,必不會那樣做的。”
似乎這樣想,她心痛才會減輕些。
可想到他不記得,又生出另樣的痛感,他為何都不記得了呢?
那可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啊。
或許,他不記得的不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定情信物,而是她這個人。
江黎含在眼底的淚水再也撐不住,唰一下落了下來,本就蒼白的臉越發顯得白了,神情懨懨的,看著便了無生氣。
江黎在房間裡難過,另一處幾個人在嗑著瓜子大笑。
“母親你是不知道江黎臉色有多難看。”謝馨蘭眉開眼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哥哥如此動怒呢,當真是做的好極了。”
“我看啊,整個謝府能拿捏住江黎的也就隻有雲舟了。”王素菊含笑說道,“雲舟也算是替咱們出氣了。”
接著她又道:“母親您是不知,上次她同我表哥鬨成那樣,這幾日我都不好回娘家了。”
謝老夫人最聽不得王素菊提她那個表哥,這會讓她想起江黎同他私會的事,先不說真假,單是想起來都膈應人。
謝老夫人當即沉下臉,“雲舟真要罰她跪祠堂?”
王素菊道:“話是雲舟親口說的,雲舟這人向來說一不二,我看假不了。”
謝老夫人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好,罰的好。”
旁邊伺候的老嬤嬤問道:“老夫人您中意的那床雲錦被還要不要讓二夫人去做?”
“當然要她做。”謝老夫人定定道,“謝府可不養閒人,被子都做不好,留她乾什麼。”
“去,把東西給她送過去,告訴她,一日之內做好。”
“老奴怎麼聽說二夫人身子不適,這一日能做好嗎?”老嬤嬤說道。
“做不好?”謝老夫人冷哼一聲,“做不好讓江家來領人,這樣的媳婦,我謝家要不起。”
江家來領人?
怎麼可能。
江黎年少喪母喪父是跟著哥嫂一起生活,她不如姐姐聰慧,一向不得嫂嫂喜歡,自那日出嫁起,嫂嫂便說過,以後無事莫要登門。
是以,江黎成親三年來一次江家都未回。
謝家正是看到江黎無所依,才如此有恃無恐,謝老夫人趕人走的話時不時會冒出來。
甚至會當著江黎的麵言明,江黎雖覺難堪,但也無法反駁,隻能壓下心酸。
謝馨蘭吐掉瓜子皮,對周嬤嬤說道:“我房裡的被子也薄了,記得叫嫂嫂也給我做床。”
周嬤嬤屈膝欠身道:“是,老奴這就去辦。”
王素菊淡挑眉:“周嬤嬤還有我的,讓弟妹一並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