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31章 他該死(1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19899 字 9個月前

第31章

江黎又跟著荀衍學了幾日, 認識的草藥名越發多了,何玉卿忍不住誇獎道:“阿黎就是聰明,小時候便是這般, 學什麼東西都比其他人快,我記得那年你學女紅, 第一次做香囊,做的竟然比阮姐姐做的還好。”

何玉卿同江黎一樣,叫江藴為阮姐姐,叫習慣了一時忘了改口。

她這話說得不假,江黎確實聰明,無論學什麼都會很快學會,那個時候江父江母還在世,少不得經常誇她,為此江藴還生過氣, 說父親母親偏心隻誇江黎不誇她。

江母為了哄江藴開心便拿出珍藏多年的玉鐲給了江藴,其實玉鐲是一對的, 當時江母也想給江黎一個。

江藴攔住, 說道江黎還小, 戴太貴重的鐲子不合適, 讓母親晚些時候再給她。

之後的日子,時不時看見江藴戴著玉鐲在江黎麵前晃, 一直說, 是母親疼惜她, 才給她的。

江黎為此還有些難過,她倒不是想要玉鐲,隻是希望也能得到母親的疼惜,後來她想了想, 或許是她做的還不夠好。

後麵她便做的越發好了。

隻是無論她做的多好,似乎,他都未曾多看她一眼。

金珠拿著書信進來,“小姐。”

江黎挑眉道:“何事?”

金珠把信遞上,“那人又送來信了。”

那人指的是謝雲舟,江黎不想聽見他的名字,故此金珠一直“那人那人”的稱呼。

可何玉卿不知,她狐疑問道:“阿黎,誰給你寫的信?”

江黎冷冷道:“謝雲舟。”

“他為何要給你寫信?”何玉卿覺得這人真有意思,在一起的時候不見得你對阿黎噓寒問暖,分開了,倒是像中了邪似的一直糾纏不清。

可他不知道,越是這樣的糾纏越讓人心煩,既然和離了就應該斷的乾乾淨淨,這樣算什麼?

真是搞笑。

“不知。”江黎想他大抵腦子壞掉了,之前她給他寫了三年的信,他都未曾回複一封,現下倒好,見天給她寫信。

“送來多少封了?”何玉卿問道。

“六封,”金珠說道,“這六日他每日都會讓人送來一封,我們若是不收,那人便把信箋放在門口,真叫旁人拿了出還指不定會說些什麼,我們隻好拿進來。”

趁金珠說話的功夫,銀珠端著燭燈走了進來,她拿掉上麵的燈罩,湊到江黎麵前,“小姐。”

江黎接過金珠手裡的書信看也沒看,對著燭燈點去,須臾間,信箋燃燒起來,嫋嫋煙霧在四周散開,最後化成灰燼。

她這麼做,也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寫的書信他不是也未曾看嗎。

“小姐若明日再送來可如何是好?”

“收下,燒了。”

江黎唇角勾出一抹淺淡的弧,落在冬日氤氳的日光中人顯得越發優雅端莊,白皙指尖輕輕一鬆,書信的最後一角也被火舌吞噬掉。落在地上,被吹拂進來的風卷起,瞬間四散開。

好像不曾存在過。

她淡聲道:“有多少燒多少。”

他既然願意寫,那她便燒,左右不過是廢些功夫。

江黎又道:“那人再送信來,你直接對他講,信我們都燒了,你若是想送,那便送。”

“還有,下次再有信送來不對告知我,你們直接燒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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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話直接傳進了謝雲舟耳中,彼時他剛忙完公務,正在提筆寫信,這是他寫的第八封,前七封書信沒有收到一封回信,但他不氣餒,想著阿黎還在生他的氣,隻要他多寫幾封,他定能收到她的回信。

謝七走進來,見謝雲舟正在伏案書寫,抿抿唇,不知如何開口。

謝雲舟等了許久沒等到他開口說話,問道:“何事?”

謝七心一橫,走近,低聲道:“主子這信您還是彆寫了。”

“為何?”謝雲舟頭也沒抬的說道。

“江二小姐說,便是你寫再多她也不回看。”謝七頓了下,又道,“江二小姐還說,信她們都燒了,你若是想寫,隨意。”

謝雲舟頓住,緩緩抬起眸,漆黑的瞳仁裡有影子綴在其中,手指一縮,“她當真是這樣講的?”

“是。”謝七道,“江二小姐便是這樣講的。主子,要不還是彆寫了。”

操練加寫信,謝雲舟這幾日都是二更天才歇息,可三更還要起床去早朝,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加之他身上有傷,他近日的氣色已經越發不好了,半夜裡,謝七經常能聽到他的輕咳聲。

四周越安靜,那咳聲越清晰,聽著便叫人心疼,這是老夫人不知曉,要是知曉肯定得心疼死。

“彆寫了吧。”謝七見謝雲舟沒說話,又道,“便是主子寫了也無益,江二小姐不會看的。”

她便是不看……他也要寫。

謝雲舟有太多的話想對江黎講,那些過往,那些他做錯的事,他都想跟她認錯,可她不理會他,他隻能寄希望於書信,希望她能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少生些他的氣。

他不奢求她的原諒,隻需要偶有一日遇上,她能心平氣和的聽他說些什麼。

哪怕一次也好。

他定會向她吐露心聲,告訴她,之前都是他的錯,他改,求她再度和他在一起。

驀地,又有什麼跌進腦海中,是他冷聲斥責江黎的場景,他自嘲笑笑,阿黎有一句話說對了,都是他作的。

他不作怎會失去她,他不作怎會成孤家寡人,他不作又怎麼連她的麵都見不上。

謝雲舟沉聲道:“明日換人去送信。”

謝七道:“還要送嗎?”

謝雲舟眸光定格在書案上的燭燈上,嫋嫋燭光隨風擺動,在牆上落下縹緲的影,蜿蜒間又拂到了窗欞上。

軍營是練兵的地方,沒有樹,也沒有婆娑的樹影,雲舟想起,江黎似乎很喜歡盯著窗欞上的影子看。

之前他不懂她,現在他懂了,那是她在派遣孤寂。

而她之所以會孤寂,皆是因為他,他在外征戰三年,一朝回來,還很少進她的住處,除非想做那件事了,不然,他鮮少去。

是他,忽略了她。

“送,”謝雲舟說完,低頭繼續寫,細看下能看出,他握筆的手指比之前越發用力了,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他在壓抑著思念,壓抑著痛楚,壓抑著胸腔裡紛湧而上的血腥味,荀衍那幾劍當真是一點也沒留情,舊傷加心傷,胸前傳來刺痛感。

“噗。”他猛然吐出一口血。

“主子。”謝七急急跑過來。

謝雲舟沒心思顧及身子,他抬袖擦拭宣紙上的血漬,一下一下,沒多久,袖子上染了一大片紅色。

謝七說道:“主子,要去找大夫看看才可以。”

謝雲舟執拗的說道:“不準。”

這傷是他該受的,幾日好隨它,能好便好,不能好,那他便忍著,總歸不許找大夫。

“主子再不看,您這傷會越發重的。”謝七急了,雙眉擰到一起。

“我說不看便不看,”謝雲舟臉上血色儘失,唇瓣泛白,“你若是不能聽令便彆在我眼前出現。”

謝七:“……”

謝雲舟擦著擦著不擦了,這樣的血跡江黎看到會害怕的,她那人膽子最小,不能嚇到她。

隨手把宣紙揉成一團,忍著痛意,謝雲舟又重新寫下一封。

阿黎,我很抱歉現在才知曉那年是你救了我,你跪在祠堂時曾問我如此對你不後悔嗎?

我似被豬油蒙了心,信誓旦旦說,這是你該受的,我當然不會後悔。可,阿黎,我現在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猶豫許久後,他再次寫下,我知荀衍為人討喜,但是阿黎,我求你,能彆喜歡他嗎。

試著再喜歡下我可以嗎?

……

謝雲舟把信寫完放進信封裡,密封好,問道:“讓你查得事怎麼樣了?”

謝七道:“問過江大小姐昔日伺候她的丫鬟,那人說的和主子料想的是一樣的,江大小姐耳後並不無痣,那個是假的。”

“咚。”謝雲舟碰掉了手旁的茶盞,茶盞應聲碎裂,他的心也跟著碎了。

還真如他所想那般,江藴在騙他,他沉聲道:“江藴在哪?”

“江大小姐被老夫人趕出府後,又被江大人接了回去,現人在江府。”謝七回道。

“江府?”謝雲舟把信箋收好放抽屜裡,冷聲道,“去江府。”

少傾,兩匹快馬跑出軍營。

張同從茅廁裡出來,眼前忽地有什麼一閃而過,他擦擦眼去看時,隻看到了馬背上虛晃的人影,他喃喃道:“出什麼大事了,跑這麼急。”

確實出大事了,江昭剛躺下便被下人叫醒,說謝將軍帶著人來了,江昭從床榻上坐起,衣服都沒穿好,披肩上急急走出房間。

謝雲舟站在庭院正中央,身後有人舉著火把,江藴跪在了地上,江昭走近,先是一愣,隨即問道:“謝大人你這是何意?”

謝雲舟睨著江藴道:“你問她?”

江藴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臉色嚇得慘白,抖著唇道:“阿舟,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謝雲舟輕嗤,“那我問你,當年救我的是誰?”

江藴心裡一咯噔,用力吞咽了下口水,“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當年救我的是誰?”

“……是我。”

江藴到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還一口咬定就是她救的,她想著謝雲舟之前喜歡過她,肯定不會對她那麼絕情。

可惜,她料想錯了。

謝雲舟給了謝七一個眼色,謝七手中的劍架在了江藴脖子上,他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當年到底是不是你救的我?”

“我……”江藴不知隻被他嚇得,還是被脖子上的劍嚇得,還是耍的小伎倆,眼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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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何玉卿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這些消息,叭叭說個不停,“阿黎,你說謝雲舟去江府找江藴到底乾嘛啊?”

燕京城裡關於這件事的流言有很多種,有人說謝雲舟那麼急切上門找江大小姐,八成是看上她了,想娶了她。

也有人說,謝雲舟是怒氣衝衝去的,看著不像是求親的樣子,再說了,即便是求親哪有人晚上求親的。

還有人說,江大小姐做了什麼錯事,謝雲舟是去上門質問的。

眾說紛紜,不過多數人認為是第一種,謝雲舟是去求親的,他想娶了江大小姐。

何玉卿想到這點糟心的不行,“他眼是不是瞎,不選你,選阿……,選江藴,他看不穿江藴的真麵目嗎。”

“應該是太喜歡了。”江黎聽到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感覺,道,“他們挺配的。”

都是一樣的壞。

何玉卿之所以過來和江黎講,怕的是她知道這件事後難過,她的想法是,與其讓她從彆人那裡聽說,還不如她告訴她,好歹有個心理準備什麼的。

“對了,阿衍呢?還沒回來。”何玉卿轉移話題道。

“衍哥哥當日走時說七日才能回,”江黎提到荀衍臉上有了笑容,“還差一日,應該也快了。”

“他沒講他這次去做什麼嗎?”

“沒有。”

江黎道:“他的行蹤本就不用告訴我。”

何玉卿點點頭,“也對,反正他那樣清高的人,肯定不會是做犯法的事。”

“那是當然,”江黎也不認為荀衍會做壞事,“他生意做的大,許是被什麼事耽擱了。”

何玉卿想想也對,後來話題又轉回江藴身上,“江府出了這樣大的事,你哥沒過來同你說些什麼嗎?”

“沒有。”江黎道,“我嫂嫂並不喜歡我哥同我往來。”

“還是因為簪子的事?”何玉卿道,“等尋個適合的機會,你記得把真相告訴你嫂嫂,繼時你嫂嫂便不會氣著你了。”

“再說吧。”江黎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現在這樣也挺好。”

之前的她便是顧慮太多,一直看他們臉色做事,受了委屈隻能自己忍著,現下她隻想怎麼開心怎麼好。

嫂嫂理會她,她便同她說些什麼,不理會她,那便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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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舟夜闖江府的事到底還是傳進了謝老夫人耳中,謝老夫人命人來請謝雲舟讓他回去,謝雲舟推脫了幾次,最後還是應了。

母子見麵話都沒說上幾句便爭吵起來,之前謝雲舟一直覺得他母親不易,現下倒認同起江黎的話。

她說:“婆母為人跋扈,你為何便是看不到呢?”

那時他還同江黎爭論,斥責她不孝,現在隻覺臉被打的啪啪響,人家說的一點都沒錯。

他母親,當真是為人跋扈。

謝雲舟在屋裡呆了片刻便走了出來,見周嬤嬤在門口守著,叮囑他要好生照看,之後未停留,提袍離開。

去書房拿了些公文,臨出門時又頓住,他又折回去拿了金簪,把那半截金簪放在了離心最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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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衍每次回來都會給江黎驚喜,這次依然是,他帶回了上好的織錦給獎勵做衣服用。

有多好呢,一匹料子價值千金。

他送去時,特意叮囑侍從不可多言,便當是普通東西即可。可江黎懂刺繡,一眼便瞧出了布匹的貴重,受寵若驚道:“衍哥哥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這是給你買的,你不收豈不是讓我難過,”荀衍打量著她,明明才幾日沒見,可好似幾年,他日夜兼程跑死兩匹馬為的便是能快點見到她,看著眼前的她,他心安了下來,拉過她的手,“阿黎值得世間最好的。”

江黎頓了下,抽出手,有些許無措,抬手理了理鬢角的發絲,“衍哥哥說笑了,世間女子千萬,比我好的大有人在,我怎會是那個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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