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寧摟著路易的脖子往他懷裡縮, 口中喃喃道：“好冷……”
他將冰涼的側臉貼在眼前的頸側，感受到發熱的體溫才感覺好受一點。
路易渾身僵硬，奚寧被帶回來這麼久，平時連話都不怎麼說, 天天泡在水池裡睡覺, 他其實從未想過對方變成人的樣子, 即使知道他不會一直保持人魚的形態。
現在奚寧毫無征兆地變了人形, 隻穿著上衣往他懷裡鑽, 路易低下頭，黑暗中兩條細白的腿藏都藏不住, 而他的手正放在上麵。
路易用掌心摩擦了一下, 聲音低啞：“你的魚尾巴呢？”
奚寧剛才冷得太陽穴都隱隱發疼, 逐漸緩過神後拉開路易的手：“不許碰我。”
兩人在以前的世界雖然該做的都做了, 但路易沒有記憶, 奚寧更不確定他現在對自己的喜歡到底有幾分。
“……那你還跑我床上來？”路易隻好隔著衣服托住奚寧的脊背和腰間, 呼出的氣息帶著一股燥熱, 視線忍不住往下看, “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奚寧察覺到他的動作, 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也不許看。”
柔軟微涼的手心蓋住雙眼, 路易喉結滑動著, 當真順從地合上眼皮。
“你不要動, ”奚寧調整了一下姿勢, 將冰涼的雙腳踩在路易腿上, 熱度隔著衣物傳上來, 他拉過被子蓋住腿，慢慢放下捂著路易眼睛的手，“不準睜眼。”
不能動也不許看, 卻還要靠在他身上，路易被奚寧的舉動撩撥地心癢難耐，想將他按在懷裡用力搓揉，又想看看他到底要乾什麼。
奚寧手腳都冰涼，他拉開路易的衣服下擺，把手伸了進去，完全將路易當成了大型暖手袋。
路易呼吸沉重，閉著眼抱緊奚寧，貼著他的耳根道：“還說沒有勾引我？”
奚寧不回答，隻是將臉埋進路易頸側，聲音又輕又模糊：“我冷……”
路易伸手碰到奚寧的臉頰，的確冰得不正常，他悄悄睜開眼，見奚寧已經扯過被子蓋住了雙腿，他將被子再往上拉一點，讓奚寧隻露出半張臉在外麵，一邊說道：“要是沒讓你搬過來，你今晚準備往誰的床上跑？”
奚寧抬起頭瞪了他一眼，可惜路易在黑暗中看不見，隻知道奚寧在看他，還以為他有什麼話要說，湊過去：“怎麼……”
奚寧直接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力氣還不小，鬆開牙齒後小聲罵了他一句：“混蛋。”
路易措不及防，默默伸手摸著自己下巴上的牙印，疼倒是不疼，甚至還有一絲微妙的心悸，但他好歹是個海盜頭子，平白無故被咬了一口，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捏住奚寧臉頰兩邊晃了晃，惡狠狠道：“還敢咬我？明天就把你扔出去。”
奚寧已經沒那麼冷了，推開他自己裹著被子躺在了床裡側，翻身對著牆閉上眼。
路易懷裡一空，心下悵然若失，看見奚寧遮得嚴嚴實實，腦子裡卻忍不住回想剛才的雙腿。
他拍了拍奚寧的肩膀：“你不是冷？把褲子穿上再睡。”
奚寧沉默片刻，慢慢轉了過來：“……我沒有褲子。”
路易不知為何十分想笑，他俯身靠近奚寧：“要不要穿我的？明天再給你找合身的。”
他這時候又不說什麼讓自己生氣的話了，奚寧坐起來乖巧點頭：“好。”
於是路易下床擰亮了燈，在衣櫃裡翻找出一條貼身的褲子，和一條麵料柔軟一些的長褲，都是嶄新的，他想起奚寧身上一直沒換過的上衣，又拿了一件長袖上衣。
他回到床邊把衣服遞給奚寧，看見他臉上剛才被自己捏過的地方還有一點紅痕，視線不由得往下。
奚寧拿著衣服催促道：“你先出去。”
路易坐著沒動，盯著他被子下的腿：“腿是不是紅了？”
“什麼？”奚寧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腿怎麼了？”
路易心道，他剛才好像沒控製住力道，奚寧的皮膚這麼容易紅，腿上怕是也紅了一片。
他收回視線淡淡道：“沒什麼。”
說完路易轉身出去，關上門讓奚寧自己換衣服。
他的衣服穿在奚寧身上都大了一號，好在褲子是有係帶的，勉強不會掉下去，他換好後敲了敲床頭的欄杆，路易聽見動靜才進來。
路易關好門，站在牆邊關了燈：“睡吧。”
屋內陷入黑暗之中，奚寧一時間看不見路易的身影，也沒聽見他過來，茫然地喊道：“路易？”
腳步聲由遠及近，奚寧感到床邊塌陷了一塊，路易坐在床邊卻沒上來：“怎麼不叫路路了？”
奚寧往他那邊挪了一點，伸手碰到他的衣角：“你不睡覺？”
“你占了我的床，我去哪裡睡？”
路易的床是單人大小的，睡兩個人實在有些擠，他倒是想抱著奚寧，就怕他不願意又生氣。
奚寧坐起來看看床和隻有一個的枕頭，慢吞吞掀開被子：“那我回原來的房間睡……”
路易眉頭皺起，語氣冷硬：“那個房間不用回去了，你要是不想待在這裡，也得等明天再說。”
原來的房間離他太遠，他不放心，原本奚寧隻需要睡在水池裡，和他待在一間屋子裡完全沒問題，可現在奚寧變成了人。
奚寧摸索到路易的手，主動拉著他：“我們一起睡。”
黑暗中安靜了幾秒，奚寧隱約看見一個人影朝自己撲過來，路易抱住奚寧，說話間的熱氣離得極近：“不是不許我碰？”
奚寧推開他的臉，卻沒掙紮：“可以抱。”
意思就是可以抱著他睡，但是不能動手動腳的。
晚上發生的事讓奚寧還有些心有餘悸，他也不想讓路易離自己太遠，也不願看見路易因為他而睡不成覺。
路易對此十分滿足，很快摟著奚寧躺好，指尖順著他略長的發絲。
奚寧靠在溫暖的懷抱中很快睡去，路易卻睡不著，他在印象中，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抱著另一個人睡覺。
懷裡的人穿著他的衣服，渾身都沾滿了他的氣息，安靜地熟睡著。
路易仔細想來，奚寧真是無一處不讓他喜歡，即使有時候跟他鬨點小脾氣，他也覺得挺受用。
發去聯邦的消息已經撤回，他打算乾脆就這樣帶著奚寧遠走高飛，隻是還不知道奚寧的意思。
不過他能感受到，奚寧對他應當也是不同的，一開始是自己不想讓彆人碰他，非要親自帶他去洗澡，奚寧沒有拒絕，現在更是主動讓自己抱著他睡覺。
路易越想越覺得奚寧也喜歡他，大半夜睡不著湊近了打量著奚寧的睡顏，突然想起來他好像忘了這條小人魚的名字。
他壓低聲音問：“小寶貝，你叫什麼來著？”
奚寧迷迷糊糊被吵醒，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在他側臉上蹭了蹭嘟囔著抱怨道：“你怎麼又忘了……”
路易聽見他軟軟的聲音心尖像被人揪起來，下意識哄道：“是我的錯……你再告訴我一次，我絕不會忘。”
奚寧又說了點什麼，路易湊近了才聽見“奚寧”兩個字，默默在心裡念了好幾遍。
第二天奚寧還在睡覺的時候，有下屬來敲路易的房門，找他有事稟報。
路易輕手輕腳地鬆開奚寧下了床，拉開一條門縫：“晚一點再來。”
他正要關門，想起了什麼又叫住下屬：“找幾套衣服過來，要新的。”
他簡單說了大概的尺寸，下屬原以為他要給奚寧穿，又聽他說褲子也要，撓著頭走了。
等路易關好門回來，奚寧已經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路路？”
路易坐在床邊，幫他整理著睡歪了的衣擺：“去洗漱一下？能走路嗎？”
現在奚寧是人形，當然要用人類的作息習慣，他點點頭：“能走。”
路易放下蠢蠢欲動的手，他是不介意抱著奚寧去的，聽見奚寧這麼說，他便去櫃子裡拿出一雙拖鞋和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奚寧坐在床邊，路易的褲子給他穿上長了一大截，他彎下腰卷著褲腿，路易過來放下東西，動作自然地幫著他卷。
最初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宋舟帶自己去他家裡時，也這樣做過，奚寧看著路易的發頂暗自開心，等褲腳弄好了之後奚寧突然往前一撲。
路易將他抱了個滿懷，神情微妙：“不是能自己走？”
奚寧不啃聲，路易默認他是剛變回人形走不了路，起身抱著他去浴室。
在洗手台時奚寧自己能站著，路易便環抱著手臂靠在門邊看他。
奚寧覺得他的頭發有些倒長不短的，在獸態的時候還好，變成人形時總覺得不方便，他掛好毛巾順了順發絲：“想剪頭發。”
路易聞言有些意外，他雖沒有親眼見過彆的人魚族，卻也看見過畫像，發絲基本都是長至腰間，奚寧這麼短的頭發竟然還想剪。
他仔細打量了幾眼：“不用剪，這樣好看。”
奚寧搖頭：“不好看，要剪。”
他已經洗漱好，路易將他打橫抱起往浴室外走：“那一會兒帶你去剪。”
飛船上該有的都有，自然也有人會理發，路易在床邊放下奚寧，門外響起敲門聲。
他過去打開一看，是好幾天沒出現過的蘭登，他手裡還拿著路易要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