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徐訥訥短短幾天內就和世子同桌用膳了兩回,另外幾個幕僚麵上再表現得雲淡風輕,心裡也不由泛起嘀咕——不說其他的,徐慎言在九個幕僚中著實不算出挑,甚至有點算廢的,也不知當初世子是不是瞎了眼才讓他混了進來。

想想另外幾個,打頭的陳不二在陳國聲名赫赫,年紀輕輕就寫過一篇《談鑒》勸諫陳王,雖被陳王不喜,但由此他的名聲也傳遍另幾個諸侯國;另一個聽風就是雨、最喜歡胡說八道的幕僚姓高,據說曾經是劍客,勇猛無敵,在趙國也是趙王的座上賓。

聽聞高姓幕僚的不解,徐訥訥仔細回憶了一番,告訴他道:“當初是高僧給我批過命,說是我的命格對衛國有利,世子覺得挺好,就把我招為幕僚了。”

事確實是這麼個過程,隻是被她掐頭去尾一堆,聽起來就怎麼都不對味了。

周訥被趙太後安排的護衛悄悄送到衛國之後就苦於無法接近衛王,恰好衛湛招幕僚,但他要的也是有幾分名氣的人,就算周訥去毛遂自薦也沒用。然後趙太後心一橫,啟用了一個埋了很久的暗樁,在衛湛麵前似是而非地說了那麼幾句,衛湛當即便把周訥迎進了王宮。

高姓幕僚不信,但也不想跟如今正受衛湛看重的徐訥訥對上,隻能嗬嗬笑幾聲,出了門轉頭就在另外幾個幕僚中傳了一遍世子信佛,徐慎言是他的有緣人,這才得他另眼相待的流言。

衛湛:我怕是信了邪才會看徐慎言是有緣人。

徐訥訥:從我這流出的這傳言似乎與我無關。

徐訥訥在衛湛的書房待了三日才終於寫完一篇感言,期間經曆了從字醜到動作慢到感言不深到不知所言等種種羞辱,就算她脾氣再怎麼好,也有那麼幾次被衛湛氣到冷臉。

而衛湛似乎看她越生氣他就越開心,嘴上說說還不夠,許是第一日畫臉給了他靈感,後麵兩日徐訥訥在書房都頂著一張花臉。

對此她表示,陰陽怪氣的衛湛還很幼稚。

隻是幼稚的衛湛第二日就命人在書房點了火盆,還說是為了書卷不受潮,不過那個火盆離書架很遠,離徐訥訥的桌子很近。

此時,她瞥了一眼火盆,特彆想把剛寫好的感言扔進去,燒成灰都不想給衛湛看。

主位上衛湛正低著頭寫字,此刻卻像眼睛長頭頂上了一樣,突然開口道:“寫完了就拿來給我看看。”

徐訥訥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懶得整日動手掰輪椅,今日就沒用輪椅,隻是走路的時候左腳還是有些局促,不算明顯,但衛湛看出來了。

等她走到桌前,衛湛就道:“專門給你弄的輪椅你拿來當擺設嗎?一瘸一拐的,走出去還以為本世子虧待你了呢。”

他頭一次用“本世子”這種體現他尊貴身份的自稱,徐訥訥有點驚訝,一時摸不清他到底生沒生氣。她想了一下,又覺得奇怪,不用輪椅的是她,衛湛生什麼氣?氣她敗壞了衛王宮的形象?

“世子,在下最近沒有出門的意向。”徐訥訥解釋了一句。

衛湛瞥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拿過她手裡的紙仔細看。對於她寫了兩日的感言,他的態度可以說是慎重的,並沒有因她的字跡潦草而嘲諷,而是一個字一個字仔細看過去。

那日他給她的是一本關於前朝的史書,前朝國號為齊,史書主要寫的是齊國末代皇帝昏庸無道,大興土木,致使民不聊生,百姓揭竿起義,而後有了周國的建立。

一個王朝的更替,濃縮在史書裡,也就不過這薄薄幾十頁。

徐訥訥原來是學文學的,也讀過許多史書,感想自是不少,洋洋灑灑寫了五張紙。看到衛湛那般認真,她不由心生忐忑,幸好她沒有隨意糊弄,而是認真看了再寫的。

良久,衛湛放下紙,道:“寫的不錯。”他抬起頭看向麵前這個低眉順眼的少年郎,徐慎言身上看不到一般少年的意氣和焦躁,他顯得安靜而木訥,很輕易就能混在人堆裡,找也找不見。

衛湛從來沒有這般認真地看過他,隻覺得他膚色太過白皙,應該是很久不見陽光。想到他細作的身份,衛湛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

徐訥訥心內卻是一驚,難道她還寫了什麼不好的?難道是因為她誇了幾句周國建國之初的舉措順帶說了幾句分封諸侯國的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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