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一直趕路,連原先打算好的巡視郡城也是匆匆走一遍就過。徐訥訥不知道為何突然要這般趕路,畢竟周國規定的朝賀時間是三月初,三月初六是新帝的生辰,在那之前到就行,他們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難道周國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可她日日都跟在衛湛身邊,他收發消息她都在一旁看著,並沒有周國出事的消息傳來。
徐訥訥旁側敲擊問過好幾次,偏偏每次衛湛都甩她一個微妙的眼神,具體什麼消息卻是半個字也不透露,隻一味地抓著她趕路。
連續趕了十來日後,終於到了衛國最北邊的嘉湖郡,嘉湖郡北鄰溧河,一行人在溧河邊上的驛站裡住下。因這裡是兩國交界的原因,溧河邊上派了軍隊駐守。
衛湛作為衛國世子、下一任衛王,既然來了這兒,自然是要去安撫一下軍心。因此他們終於慢了下來,準備在嘉湖郡待了幾日,與周國那邊交涉好,再渡溧水而過——尋常時候,溧水上禁止渡河。
視察駐守軍隊不能再帶小太監,徐訥訥就閒了下來。不過她就算閒下來也不敢出驛站,許是因在邊境的原因,這裡的民風十分彪悍,來的那日就在街上碰上一起鬥毆事件,第二日出門又碰到一起罵街事件。
徐訥訥覺得依照她如今的身份,還是謹小慎微待在客棧裡比較好。
就這麼待了兩日,第三日她和前兩日一樣,清早起身伺候衛湛穿衣洗漱,然後就準備送他出門。今日衛湛態度格外平和,臨出門前還交代了一下行蹤:“今日我要去溧河上遊,來去可能要費個三五日。你就待在驛館裡,若是想出去就叫上衛丙。”
“為何要去上遊?”徐訥訥一聽就知道不對,她畢竟是衛湛的幕僚,這時候就得說說自己的意見,“上遊是伏牛山,地勢崎嶇,難以成行,還是陳國、周國與衛國三國的交界處,您……”
衛湛不在意地一揮手,打斷她道:“不必多言,我心裡有數,你且在驛館內等著。若是有什麼變故,你就聽衛丙的。”
眼下諸國之間表麵上看著和睦友愛,但實際上細作遍地走,邊界之地處處交鋒,都想先對方一步取得逐鹿天下的先機。而衛國在其他幾國看來絕對是一個軟柿子,因衛王隻有衛湛一子,隻要衛湛出事,那衛國就徹底亂了。
徐訥訥思來想去都覺得衛湛肯定有事情沒和她說,偏偏她看這種權謀文也隻是一目十行,隻能記得書中人物死了沒死,但卻不知道會不會受重傷之類的。況且如今因她的原因,有一部分跟衛湛相關的劇情都改了,她實在不能確定衛湛會不會有危險。
黃昏時分,夜幕將落,衛湛一行人果然沒回來,同去的還有鴻臚寺的那位孫大人,留下禮部李大人在驛館主持大局。
沒了衛湛在上頭鎮著,李大人可謂是神清氣爽,看見徐訥訥一個人待著還過來說了幾句話,眉眼間全是和氣。徐訥訥覺得與前幾次看見她就罵的壓根不是一個人。
“既然世子這幾日不在,明日你就隨我去城裡看看。”李大人吩咐道。
按理說徐訥訥是不用聽他的,但如今衛湛不在,她在外人看來就是個小太監,理應聽話,聞言隻能應下,等回屋時就被衛丙叫住了:“李大人尋你何事?”
徐訥訥答道:“大人讓我明日隨他去城裡看看。”驛館在城郊,周圍都沒什麼人,李大人怕是覺得有些荒涼,才想進城感受一下人氣。
衛丙板著一副棺材臉,但沒說什麼。
此時溧河上遊的伏牛山裡,衛湛一行人已經失散,跟在他身邊的隻有衛甲和衛乙,如今形容略顯狼狽。
“世子,不止陳國的人,周國也摻和了一腳。為了您的安全,務必取消原計劃,儘快回驛館與其他人集合。”
衛湛卻不說話,儘管發絲淩亂,身上衣裳也劃破了幾處,靴上滿是黃泥,他依然豐神俊朗,隻要站那兒就是一道風景。
“世子?”
衛湛這才應道:“無妨,叫衛丙將人騙過來,小心些,彆傷了人。”
衛甲、衛乙:“……”
何必呢?要他們說,徐慎言一個文弱書生,先前還是個細作,若是不忠,直接弄死便是,為何還要大張旗鼓,製定出這麼一個計劃來?
可惜衛湛此人深不可測,就算他們跟了他十來年,也揣摩不透他的心思,隻能一邊逃命一邊還得謀劃著騙人。
說逃命倒也不儘然,反正衛甲和衛乙是沒見過這般悠閒的逃命的。甩開那群殺手之後,衛湛一路上都有閒心觀察哪一處適合安營紮寨、哪一處上演適合死裡逃生的戲碼。
伏牛山是險峻之地,坐落在三國交界之點,孕育了溧水,但最有名的卻是伏牛河,這伏牛河來自西邊高峰,隻是途經伏牛山,流至周國,再由周國東部入海。伏牛河比溧水寬,水流穩而水位深,途經伏牛山的那一段河道是最險要的一段。
伏牛山山上地勢崎嶇難行,也正是如此,才輕易甩開了那群殺手。殺手來勢洶洶,衛湛一行人裡頭卻還有幾個拖後腿的,弄得他們反殺艱難,隻能暫時逃離以圖後計。
衛湛轉了一圈,覺得斷崖邊上的山洞甚好,斷崖不高,下頭就是伏牛河,就算不小心掉下去也死不了人。
這是他們離開驛館的第二日,到伏牛山的第一日,馬上就要入夜了。而衛丙也收到了消息,準備趁夜將人騙過去。
然而衛丙打家劫舍的手段多,唯獨騙人這技能不太擅長,在猶豫了一個時辰之後,看著瘦弱得跟麻花杆子一樣的小白臉,他衡量了下武力,覺得能用武力解決的問題為何要騙?
徐訥訥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敲了頭,連夜送到了上百裡外的伏牛山,然後丟在了衛湛看好的那個山洞裡。
衛湛黑著臉:“我不是叫你把人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