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來,正好門外的丫鬟進門來稟報說三公子過來了。霍玲瓏彎唇笑起來,就知道三哥最好了,還專門過來接她。她故意站著沒動,等著霍勉進門,餘光瞥見有人跨過大門,她便朝那邊柔柔喊道:“三哥!”
徐訥訥心裡一緊,下意識垂頭,卻沒聽到霍勉的回話,旁邊的霍玲瓏也沒動。似乎情況有點不對。
她安靜地等在原地,就聽見男子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踏在磚石地板上,空氣似乎也因這腳步聲而逐漸繃緊,隨時就會斷裂。霍勉會有這種氣場嗎?她不禁懷疑,周訥記憶裡的霍勉頗為青澀,難道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修煉出此等氣勢了?
她還沒想完,頭頂就被拍了一記,熟悉的手掌擱在她腦袋上,她驚訝地抬起頭來,眼底是一閃而逝的驚喜。
“世子。”她幾乎不用控製表情,自然而然地便流露出喜悅的情緒,還有一點點依賴。她自己沒覺察到,可正對著她的衛湛卻看得清清楚楚,心裡立時一頓,但隨後就是翻湧而上的暖流,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我回來了。”他低頭輕聲說了一句。
徐訥訥點點頭,撇開方才的情緒,她立馬就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轉頭看去,正對上霍勉探究的視線,就算被正主瞧見,他也毫不遮掩,還大大方方地勾唇笑了一下。
衛湛回來了,她底氣足了不少,正要回一個笑,眼前就被衛湛的手掌遮住了。
“勞煩霍公子相送。”衛湛使了個巧勁,將徐訥訥撥到自己身後,轉身麵向霍家兄妹二人。霍勉神色不變,臉上是一如既往地冷硬,好似剛剛那個笑容是錯覺。霍玲瓏則咬著後槽牙,任誰看都知道她正忍著氣,看起來更是一臉凶相。
霍勉道:“衛世子客氣。”兩方人也沒多寒暄,各自一邊扯著一個,霍勉提出告辭,衛湛說要回房休息。
等出了客棧,霍玲瓏便一把掙開了霍勉拉著她的手,氣憤道:“三哥,你方才為何不讓我說話?你還對著那女人笑,你是就瞧著她長得漂亮?”
霍勉歎氣:“你胡說什麼呢?我讓你探聽的事打聽到了嗎?”
霍玲瓏一愣,嘟起嘴不敢說話,三哥讓她故意接近那個女人,最好打聽清楚她的來曆。可她聽說那女人是衛世子在路上撿的,這有什麼可打聽的?一看就是賤民而已。
於是她全程隻顧著埋汰人,還沒說幾句話,結果那女人又裝病,對,就是因為她故意裝病才讓她們沒繼續說下去。
她有了底氣,便氣哼哼道:“那女人狡猾得很,我還沒問呢,就故意皺眉頭裝病,還說什麼老毛病了,看著就病怏怏的。你來得這麼快,我們還沒說到正題呢。”
霍勉歎氣,覺得今日就不該讓這妹妹來,半點作用都沒有。原以為依著姑娘之間的那點嫉妒心,應該恨不得將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攀比一遍呢。就算那女人現場編,也該有些漏洞,他們順著漏洞就能判斷出這女人是哪裡冒出來的。
“不是叫你早些出門過來的?你來了有一刻鐘嗎?”
霍玲瓏瞪眼:“為了見她,我今日特地好好裝扮了一番,這才晚了些。可你明明說午膳之前應是回不來的,都怪你。”
霍勉深覺和女人掰扯不出什麼道理,連忙道:“都怪我都怪我,那你既然和她說上了話,可有什麼不對?近瞧她可覺得眼熟?”
霍玲瓏睜大眼睛,道:“我想起來了,我瞧她長得跟趙湄挺像,都是一臉狐媚相!”
霍勉若有所思,難道這個女人竟是趙太後的手筆?似乎趙家有一旁支就生活在周國南邊。他把這事記在心上,準備回去和父親商議一番。
這邊兄妹倆心思各異,另一邊偽主仆又是另一番光景。
衛湛回了房間,徐訥訥自然跟了進去,有些意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趙太後竟然不留用午膳嗎?”
衛湛施施然坐下,忽伸手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竹製的蜻蜓來,扔到徐訥訥麵前,道:“在路上瞧見,看著有幾分童趣,拿去玩吧。”
這竹蜻蜓工藝並不複雜,隻是尋常的小物件,但徐訥訥很少上街,沒有見過這種小東西,一時間起了濃厚的興趣,拿起便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看,眉眼間是掩不去的開心。
結果她還沒看完,手上的竹蜻蜓又被衛湛拿了回去,衛湛還訓斥她道:“就知道玩,正事還說不說了?”
“說。”她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眼睛還盯在竹蜻蜓上。
衛湛“嘖”了一聲,故意拋著竹蜻蜓玩,看著徐訥訥視線亂飛,他笑得惡劣:“真是沒見過世麵。”
徐訥訥冷下臉,衛湛這張嘴,該撕。
“也沒什麼,新帝生了病,趙太後哪還有心情招待我們,自然去盯著禦醫瞧病了。”衛湛意有所指,“周訥不見了,這位可就是她的命根子。”
徐訥訥腦中又是針紮一樣的疼,比之先前那陣還要更甚。先前那次她不明白,但這回她明白了。
記憶裡,周訥生病從來都是特地的一位禦醫來瞧,那位禦醫醫術中庸,勝在忠心聽話。趙太後每回也會在旁邊看著,但卻不是因為關心,而是因為擔心事情敗露。
她猶記得,趙太後刻薄的話語:“你就不能少生點病?你以為這身體是你一個人的嗎?死了倒乾淨,若生點病換個禦醫來診,整個景陽宮都要為你陪葬!”
多麼刻毒的一個母親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沈深、赤兔麥城送忠魂、好人哼哼哈哈、小兔子好可愛啊幾位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