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二十七
周喬寧覺得今晚徐晴溫很陌生。
在他印象中,徐晴溫一直待人溫和有禮,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輕佻乖張語氣和他說過話,他都有點不認識這樣徐晴溫了。
隻是幾天不見,一個人變化會這麼大嗎?
又或者,這才是徐晴溫本來麵目?
之前那個像鄰家弟弟一樣小溫都是偽裝出來?
周喬寧很好奇,但怕惹惱徐晴溫,所以沒把心裡疑惑問出口,隻是不露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離徐晴溫指尖遠了點。
“沒玩什麼遊戲,不是你想那樣。”周喬寧平靜地解釋道,“本來何晉雲也約了我來這兒,但被我拒絕了,後來秦懷說今晚能看到何晉雲當眾出醜,我便跟了過來,裝扮成這樣隻是不想讓人認出來,就這麼簡單。”
“是麼?”徐晴溫挑了挑眉,好像並不完全相信周喬寧理由,“可我怎麼聽秦懷對你介紹說是江隨表弟?”
周喬寧聞言眼皮一跳,心裡頓時懊悔不迭,大意了!他說漏嘴了!
徐晴溫準確地捕捉到周喬寧表情裡那一絲微妙變化,便知自己猜到了點子上,唇角一彎,笑容詭譎,低頭湊到周喬寧麵前,壓低聲音問:“我很好奇,江先生知不知道自己有你這樣一個表弟啊?要是他知道,那他也知道秦先生知道他表弟就是你嗎?”
徐晴溫一口氣說了N個“知道”、“不知道”,周喬寧都快被他繞暈了。
但徐晴溫說到了重點,江隨暫時還不知道秦懷已經戳穿了他身份,要是江隨知道秦懷戳穿了他卻還讓他待在自己身邊,肯定會懷疑他和秦懷之間有陰謀。
那他雙重間諜身份就會暴露了!
到時候他得罪了江隨不說,公司也彆指望拿回來了,人財兩空!
周喬寧看著徐晴溫心裡打鼓,不是說現在大學生都很好騙嗎?怎麼他遇上這個這麼雞賊?!
“他知不知道都沒什麼關係,秦懷對外介紹我是他表弟,隻是因為我和他長得像而已,這樣人家才會相信啊,你想多了。”周喬寧強裝鎮定,喉結卻滾了兩下,暴露了他心虛。
徐晴溫盯著周喬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倏地握拳放在唇邊低低發笑道:“你們三個人之間遊戲,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有意思。”
被徐晴溫這麼盯著,讓周喬寧覺得自己在徐晴溫麵前就是個沒有秘密透明人,不禁也有些氣惱,語氣也冷了三分。
“小溫,我知道上次我說話可能得罪了你,你不把我當朋友了沒關係,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你人很聰明,學曆也高,如果腳踏實地做人做事,前途肯定會一片大好,不要想著走捷徑,萬一路子走岔了再想回頭可就難了。”
徐晴溫有些意外地抬了下眉毛,“你這番話聽上去挺有哲理,但我有些不太明白,你說捷徑是指什麼?”
周喬寧轉頭往大廳方向看了一眼,“今天和你一起過來那個女人,一看就是結過婚有家庭人,這種事雖然在我們這個圈子裡隨處可見,但是我希望你自尊自愛一點,彆和那些人一樣墮.落。”
徐晴溫一邊點頭,一邊意味深長地拉長聲音“哦”了聲,“你以為我是那種靠傍大款傍富婆,靠出賣自己rou體賺錢小白臉是吧?”
周喬寧沉默地把臉朝向一邊,沒有多餘動作但也表明了自己態度。
徐晴溫笑了,抱著手臂身體斜著倚靠在牆上,湊到周喬寧眼前,“要是我說,和我一起來女人,是我姐姐你信嗎?”
周喬寧還是沒說話,姐姐弟弟算什麼,乾爹乾女兒都很常見。
徐晴溫好像猜到了周喬寧在想什麼一樣,又補充道:“親。”
“親?”這下周喬寧終於把頭轉了回來,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你親姐姐?”
徐晴溫淡淡“嗯”了聲,“她老公叫王賀成,做酒店生意。”
居然是親姐弟,實在沒想到。
周喬寧眨了眨眼,心裡有些愧疚,“小溫,對不起我……”
徐晴溫自嘲般笑了下,搖頭道:“道歉就不用了,一個窮學生,和一個有錢女人一起出現,也不怪你們會這麼想,換成我也一樣。”
聽他自嘲,周喬寧心裡反而更不是滋味了,他之前覺得徐晴溫彆有用心接近自己,可他又何嘗好到哪裡去,不也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
就在兩人相顧無言時候,大廳裡忽然傳來一陣掌聲,應該是慈善拍賣開始了。
徐晴溫轉身貼著牆,給周喬寧讓路,淡淡地說:“進去吧,不是說有好戲看嗎?彆錯過了。”
周喬寧奇怪地看他問:“你不進去嗎?”
徐晴溫:“我和你一起進去,要是被何晉雲看見,不就引起他注意了嗎?你先走,我去上個廁所在進去。”說完便朝洗手間走過去。
周喬寧看著徐晴溫背影,嘴張了張,他很想問徐晴溫他們還能不能繼續做朋友了,不過最後還是沒說出口,轉身獨自回到了大廳。
拍賣會果然開始了,何晉雲正拿著話筒在舞台上講話,根本沒注意到喬裝打扮過周喬寧進來。
周喬寧在人群中找到秦懷,站到他旁邊,秦懷扭頭朝他瞥了眼,見周喬寧垂眉耷眼,好像有些悶悶不樂樣子,側過身問他:“乾什麼去了,上個廁所這麼久?”
周喬寧鬆了下領帶,抬起頭看向舞台上何晉雲,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就是覺得話筒聲音太大了,吵得心煩。”
秦懷注意力成功轉移到了何晉雲身上,抬起下巴蔑然地掃了侃侃而談何晉雲一眼,冷笑道:“等著看吧,很快他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何晉雲是這次慈善拍賣主辦人,拍品都由他提供,因為善款來源大頭是女性客人,所以拍賣東西都是一些女性喜歡珠寶首飾、衣服包包什麼。
既然是做慈善,這些東西價格自然不會很高,拍出價格往往會是商品真實價值數倍不止。
何晉雲一手端著酒杯,一手舉著拿著話筒,在台上意氣風發地發表致辭:“這是我第三次在副市長夫人邀請下幫忙舉辦這次慈善晚宴,感謝到場每一位富有愛心來賓,這次慈善晚宴拍品,都是由我精心挑選出來,拍賣所獲得所有善款還是和以前一樣,都將捐贈給西部貧困山區女孩兒,幫她們完成學業提高生活質量……”
“都捐給女孩兒了?何先生確定嗎?”
何晉雲聽到台下響起一個質疑聲音,朝人群中看過去,就看見秦懷似笑非笑地在看著他,眼神裡挑釁意味兒滿滿,都不用再找彆人,便知道剛才陰陽怪氣說話人肯定是他。
何晉雲明白秦懷肯定是來找茬,不過這是他地盤,就算秦懷發難他也不怕,大家都是有身份人,難不成秦懷還能當著餘城這麼多名流顯貴麵對他大打出手?
隻要他不怕丟人現眼,自己又有什麼好怕。
何晉雲嘴角保持優雅微笑,不慌不忙地問秦懷:“不知秦先生有何高見?”
秦懷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胸.前口袋裡方巾,然後往前走,看熱鬨人群自發地給他讓出一條通道,讓他走到舞台下麵,和何晉雲對峙。
秦懷笑容意味深長,“高見談不上,隻是對何先生你所說每次拍賣所得善款,都捐給了貧困山區女孩們這事兒有些懷疑罷了。”
何晉雲看著秦懷目光都有些譏諷了,忍不住笑著反問:“怎麼?難不成秦先生以為我何某人還會把這些錢自己昧下?那你也太小看我何家了!我何家生意雖然比不上你秦家,但也不屑於為了這點錢連臉麵都不要了!秦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得為自己說過話負責吧,你今天當著這麼多人麵指控我貪汙,要是沒證據,那我告你個誹謗,要求你公開向我道歉不過分吧?!”
秦懷沒抬頭看何晉雲在舞台上慷慨陳詞表演,不懷好意地勾起唇,氣定神閒道:“何先生,我又沒說是你把錢昧下了,你著什麼急啊?”
何晉雲神情一凜,厲聲質問:“那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秦懷雖然站在舞台下麵,比站在舞台上麵何晉雲高度矮了不少,就這麼笑吟吟地看著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開始氣急敗壞何晉雲,氣勢一點也沒被何晉雲壓過去。
何晉雲見秦懷這樣,反而心裡沒底了,如果秦懷指認他貪錢,他沒做過事他有底氣反駁,但秦懷又說不是這事兒,那還能是什麼?
秦懷手裡難道還握著他其他把柄?
秦懷看樣子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他卻對秦懷目一無所知,毫無準備,這讓何晉雲怎麼不心裡發虛?
但台下還有這麼多人看著,他總不能落荒而逃,隻能硬著頭皮把場麵撐下去。
周喬寧在人群後麵不顯眼位置冷眼旁觀這出好戲,他看出何晉雲已經有些發虛了,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快意。
他在何晉雲身上接連吃了虧,這次報應來得真是快啊。
“這就是你說好戲?”
忽然有個聲音在周喬寧身後響起,聽出是徐晴溫聲音,為了避免引起周圍人注意,所以周喬寧沒回頭,簡短地“嗯”了聲。
徐晴溫在他腦後輕歎了聲,慢慢說道:“你喜歡人就是秦懷吧?他願意出手幫你對付何晉雲,便說明他對你也有意思,恭喜你,得償所願了。”
周喬寧搖搖頭,“不是,你誤會了,秦懷他不是為了我,而是何晉雲得罪過他,他看何晉雲不爽。”
徐晴溫輕笑了下,“你還真是不了解男人。”
周喬寧微微側頭,用餘光斜掃了眼徐晴溫,“你什麼意思?”
“以秦懷這樣身份,他看何晉雲不爽,大可在商場上對何晉雲下手,沒必要耍這樣手段鬨到這裡來公然打何晉雲臉,他做這些給誰看?幫誰出氣?”徐晴溫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