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將門縫合攏些許,目光落在對方肩頸、手臂上的紋身上,“你們找誰?”
兩個身高近一米九的大漢對視一眼,再次看向眼前少年瘦弱的身板時,露出一抹不屑的笑來。
“你就是紀小春的兒子?”
其中一個開了口,聲音渾厚:“你爸現在在我們老板那裡,叫我們過來拿錢。”
紀揚麵無表情:“不是,你們找錯人了。”
說著就要關門。
大漢眼疾手快摁住房門,凶相畢露:“臭小子,就你這副要死不死的樣子,跟你那個崽種老爹一個樣,還說不是他的種?我告訴你,你爸欠了我們老板不少錢,不給錢,你以後就沒爸了。”
紀揚低頭看了一眼大漢卡在門縫的腳,這個人力氣很大。
他退後一步,鬆了手。
大漢轉了轉手腕,冷笑一聲,“算你識相。”
紀揚抬起頭,目光盯著他,一雙瞳孔裡黑涔涔的不透光。
就在大漢被盯得有點發麻的時候,少年忽然變得柔軟無害了。
“你們彆動我爸。”
他的表情算得上乖巧,甚至還討好地笑了一下:“等我換個衣服,我帶你們去拿錢。”
出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紀揚穿著一件黑色的老舊帽衫,雙手插兜,慢吞吞地走在前麵。
身後兩個壯漢猶如保鏢一般一左一右夾著他,亦步亦趨地跟著。
越往巷子裡麵走,人越少、越安靜。
腳步聲回蕩在耳邊,壯漢漸漸按捺不住情緒,“喂,小子,到底要去哪裡拿錢?”
紀揚的腳步頓在原地。
一片漆黑的小巷裡,少年的背影瘦弱而筆直。
他轉過頭來,身體的中心不再居於兩個男人中間,緩慢地揭下籠罩在頭上的帽子。
“就在這裡。”
紀揚微微一笑,在男人露出放鬆表情的瞬間,突然抬腿踹向其中一人的襠部。
“啊啊啊啊啊操!”
那一下迅疾如閃電,又重又狠,男人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叫,捂著檔後退好幾步。
另外一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那原本乖巧如好學生一般的少年變了個氣質。
紀揚從口袋裡抽出手,鬆了鬆腕骨,側抬頭撇了他一眼,表情裡帶著極致的冷漠:“要麼打死我,要麼滾。”
又哪裡有半分屬於這個年紀小孩的畏縮和懼怕的模樣?
壯漢隻感覺自己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挑釁了,怒從心起,也顧不上同伴的痛叫,罵了一句臟話就往紀揚的方向衝過去。
—
Temp戰隊基地,夜晚正是這群電競少年精神活躍的時期,整棟彆墅都燈火通明。
深春時節,夾雜著鹹澀的海風,晚上還是有些冷的。景牧野手裡拎著件黑色夾克搭在肩膀上,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宛如男模一般。
路過訓練室,他隨意看了一眼,TP一隊的幾個正式隊員除了溫之禮之外都在,看起來是在三排。
其中,替補賀新年是最激動的,那寬大的電競椅幾乎承受不住他微胖身軀的震動,邊瘋狂*操作邊叫道:“羊哥乾他乾他!上上上就他一個了!”
被他點名的羊哥、也就是簡洋洋也很興奮,一張娃娃臉微微泛紅,眼睛亮得驚人:“死死死!舔包舔包!”
賀新年愉快地抖起腿來:“羊哥牛逼!”
而梁成全程不說話。
景牧野對這場麵習以為常,正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賀新年眼尖看見他,熱情地叫了一聲,“野哥!出去嗎?”
景牧野步子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嗯,晚點回。”
簡洋洋立刻探出一個頭,那身粉色的派大星T恤襯得他麵若桃花:“野哥野哥,你是去老南街吧?聚會回來的時候能不能打包一些燒烤夜宵回來啊。”
老南街,H市出了名的一塊老街區,至今還沒有被鋼鐵森林侵占,在如今已日益國際化的一線城市中已成為了曆史悠久的特色地帶。
賀新年覷了一眼景牧野的臉色,膽大地跟了一句:“我也要!”
景牧野挑眉,目光意味深長地從賀新年和簡洋洋身上掃過,兩個胖子俱是一抖,正想冒死再爭辯一下,就見他們隊長笑了一下。
那笑容電得簡洋洋渾身舒爽,下一秒,就聽景牧野說:
“把想吃的東西列個單子發給你們禮哥,回來的時候帶。”
禮哥,溫之禮。除了是一隊的正式隊員之外,還是景牧野的高中同學,兩個人關係較其他人要親近一些,今晚也是他們一起去參加同學聚會。
簡洋洋歡呼一聲:“野哥萬歲!”
景牧野出去了。
簡洋洋咋呼著說趕緊打完這局商量一下今晚吃什麼。
賀新年應了,又貌似不經意問了一句:“野哥以前在老南街那邊讀書嗎?不像啊……”
簡洋洋一心撲在遊戲上,隨意答了一句:“是的吧,我也不清楚。”
賀新年笑笑,神色暗下去些許,像是自語一般說:“不過,我倒是記得南街以前有一家網吧很出名,就是年頭有點久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