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6(1 / 2)

獨占[電競] 西風不西 6149 字 2024-03-24

他應該崩潰。

他要瘋了。

明明曾經答應奶奶,以後就看在她老人家含辛茹苦拉扯他長大的麵子上,對這個曾經失蹤多年又突然冒出來的父親多一點耐心和關照,他的確也一直這麼做了,直到今天,忍耐的限度被一張素淨的沙發墊巾所打破,他終於失控了。

花瓶是在2元市場淘回來的劣質品,很輕,卻終究是瓷器,就這樣一頭砸下去,他生理學上的父親紀小春頓時鮮血直流。

接著便是一場暴怒之後的互毆。

紀小春在外麵鬼混久了,也有一些自保的拳腳功夫,即便以前一直因為懼怕紀揚而不敢對他動手,現下卻因為醉酒,再加上近期積累已久的怨念與憤怒,酒壯人膽,頂著一腦門的血爬起來撲到紀揚身上就打了起來。

混亂席卷了整個客廳。

從一張沙發墊開始,到最後所有視線所及的物品都被暴力毀得差不多。

紀小春一椅子砸到紀揚身上,紀揚原本想用手臂格擋,末了,卻又轉了方向用背脊接住了這一砸。

男人的怒吼聲大得門外都能聽見:“你就是想要老子死!”

說著,將紀揚狠狠摁在牆上,惡狠狠道:“姚小花死的時候怎麼沒把你這個小崽種帶走!你還活在這世上乾什麼?嗯?乾什麼!”

因為被壓製,紀揚的喉間發出風箱一般的“嗬嗬”聲,聽到紀小春說這話,他幾乎是立刻就露出憤怒至極的表情,大叫著將紀小春一把掙開。

所有的平靜一下子全部被打破,露出底下洶湧呼嘯著的滔天巨浪,猶如一場海嘯,爆發時天崩地裂。

“不準你提她的名字!你才該死!你才該死!”

紀揚紅著眼睛發出劇烈的喘息聲,雙手用力掐住紀小春的脖子,直到再次被紀小春抓著東西砸下來,這才在疼痛之下鬆了手。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很快,紀揚像瘋了一樣地再次將紀小春撲倒,坐在男人的身上就開始一拳一拳地捶。

“你怎麼有臉提她的名字!”

“你才不配活著!”

“你不配!”

紀揚的奶奶叫姚小花,曾經是個山溝溝裡長大的妙齡少女,被所謂的同鄉男人以賺錢為由欺騙到一個陌生城市,又因為懷孕,很快便被拋棄。

她一個人掙紮著生下小孩,就此成為孤苦伶仃的單親母親,文化不高,所以給小孩取的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名字。

小春,寓意就是充滿希望的春天。

隻可惜,紀小春並沒有如她想象中那般成為帶來希望的好小孩,他好吃懶做、品性惡劣,從小就和三五混混一起,在外麵打架鬥毆、偷錢、賭博,他什麼都敢,進教管所是家常便飯,到後來,甚至搞大了一個三流師範的女學生的肚子。

這個女學生最後生下紀揚,找姚小花要了一筆錢,丟下孩子跑了。

紀小春將姚小花的積蓄搜刮一空,謊稱自己要外出打工賺錢,也跑了。

隻留下逐漸年邁又孑然一身的姚小花,抱著對她甜笑的嬰兒,默默在漏雨的群租房裡抹眼淚。

一眨眼,十八年過去,姚小花在醫院時日無多,多年杳無音信的紀小春這才姍姍出現,跪在老人眼前哭著說兒子來晚了。

等姚小花一死,他便立刻將老人的遺物再次席卷一空,同時在紀揚的麵前拿出作為“老子”的派頭來,翹著腳喝令紀揚賺錢給他花。

後來紀揚將紀小春的腿打折了。

但為了姚小花臨終的那句遺言,紀揚也替紀小春付清了醫藥費和他欠下的賭資。

從此,紀小春就成為紀揚生命裡無法被分割掉的那部分陰影,反正生活也沒有什麼意義和目標,他便將紀小春看成自己養的一條廢狗,隻要不踏及他的底線,他對紀小春這幾年來的索求都照單全收。

也唯有紀小春的存在,能讓他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上並不是孑然一身,血脈之間的聯係依舊存在,就仿佛奶奶從未離去。

——在徹底失控之前,紀揚殘餘不多的理智到底阻止了他自己。

紀小春已經被他揍得無力反抗,此刻隻會痛苦地“哼哼”,紀揚從紀小春的身上倒下去,喘著氣躺在他身邊,頭頂的天花板不斷旋轉著,他摸了摸自己發痛的脖子,這才後知後覺地用力咳嗽起來。

沒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

紀揚嘴角扯開一抹無聲的笑,心想今天來找他的人真多。

他昏昏沉沉地爬起來,一開門,門外穿著製服的兩個男人臉色十分嚴肅:“你好!我們是南街派出所的民警,接到報警說你們這裡有暴力衝突……”

紀揚抬眼,越過警官的肩膀,他看見樓道裡還站著幾個臉龐熟悉的人,隻是目光一對視,那幾人便露出躲閃的表情,像是在懼怕他。

哦……他們打架的動靜太大,有鄰居報警了。

紀揚遲鈍地想著,他也沒顧得上去聽民警後麵的話語,隻是默默地讓開身體好讓民警能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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