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去,又或者隻有三秒鐘。
景牧野低頭吻了吻紀揚的發頂,沉聲說:“你相信我,會沒事的,如果你不願意,我們還可以想其他辦法……”
嶽琳冷聲打斷:“還有什麼辦法?”
她看向紀揚:“紀揚,你得聽醫生的,必須手術。我向你保證,這位醫生絕對可以讓你在術後完全恢複,不會有任何隱患。”
紀揚終於回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那個看上去就很權威的外國醫生,抿緊了唇:“我相信野哥,一定還可以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嶽琳皺起眉:“可是手術——”
紀揚的慌亂隻露了片刻,他再次變得冷靜:“我要打比賽,我不會做手術。”
景牧野攬著紀揚沒再說話。
嶽琳不滿地看向他,又轉而看向始終沉默的曹岩和徐煒:“你們就這樣放任他們胡鬨?”
景牧野抬眼。
他的眼窩很深,雙眼皮褶皺下有一雙弧度非常銳利的眼睛。就連嶽琳這樣曆經歲月滄桑的女人,都被這一眼看得有些心驚。
景牧野側頭,在紀揚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便站起來:“我們先出去說。”
—
醫院是不準抽煙的,景牧野手中打火機的火苗都差點蹭上煙絲了,他才陡然想起場合,拇指一動,伴隨著清脆的聲音,火焰熄滅,景牧野嘴裡咬著根煙,半天沒說話。
嶽琳看完了他的全套動作,他不說話,她也沒有不耐煩,隻是語氣很肯定:“你知道哪樣做對他好。”
景牧野靠著牆低著頭,眼神變得晦暗不清。
片刻後,他才說:“我知道您對我來說是長輩,所以我不該說這些話。”
嶽琳一愣,似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景牧野這才側過頭來,走廊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投射出陰影,他說:“恕我冒昧,之前將我和紀揚的關係捅到景家去的人,是嶽女士您吧?”
嶽琳抬起了她那優雅的脖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想借景家的手,讓我和他分開,不是嗎?”
嶽琳微微皺眉:“你跟我說這些乾什麼,我們現在討論的是紀揚的手——”
“你是紀揚的母親。”
景牧野肯定道:“所以我現在願意在這裡和你講話。”
嶽琳僵住了。
景牧野站直身體:“嶽琳女士,你作為影視圈人人尊敬的長輩、教授,有一個身份同樣優越的導演丈夫,還有一位漂亮乖巧的繼女。如果你和紀揚沒有關係,我想不通你為何要這樣插手紀揚的事情。”
“不管是之前的投資也好,還是今天你帶來斯蒂芬醫生救急這件事也好,我都很感謝你,也認可你為紀揚做出的付出。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紀揚麵前,也不要在這裡發號施令,更不要妄圖破壞我和紀揚的關係。”
嶽琳抿緊了唇。
景牧野說:“他之前的人生裡沒有母親,之後也不會有。”
空氣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感。
許久,嶽琳才開口道:“你沒資格替紀揚做決定。”
景牧野看著她,突然笑了一下:“從19年前你生下他之後就拋棄他獨自遠走時起,你就失去了做他母親的資格。”
說完,景牧野轉頭就要走。
嶽琳叫住了他:“景牧野。”
景牧野步伐一頓。
嶽琳說:“你這樣自私,紀揚知道麼?”
她的聲音沉而有力:“要不是你暗中下推手,尤奕的生活事業不會崩盤成這樣,他不會欠下高利貸,也不會最後衝到這裡來要鬨個魚死網破,紀揚的手就更不會受傷!”
“還有,你私下收購了TNT吧,除了被尚家單拎出去的尚嘉書,TNT每個隊員包括替補青訓生的合同都握在你手裡,你終止了他們的一切比賽,相當於直接廢掉了他們的職業生涯,這些,紀揚都知道麼?”
景牧野回過頭來,眉眼如刀。
“對,紀揚是我的孩子,我承認。本來我隻是為了小嫣查一查他的背景,沒想到……”
嶽琳停頓了一下:“他確實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和他父親一樣。即便這樣,我也沒敢確認,直到那天我去你們基地,親手拿到他的頭發。DNA檢驗結果顯示,他就是我的親生兒子。”
“我從一灘爛泥爬到如今這個地位,失去了一切,也失去了生育能力,紀揚會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是不可能讓他再走上我過去的老路的。”
“你不適合他,景家也不會接納他——”
“嶽女士。”
景牧野終於打斷嶽琳的話:“請你不要將自己的悲慘經曆套在紀揚身上。我很愛他,我家人也會很愛他,景家不是你過往交手的那些上層豪門,否則,你也不會看見打電競職業的我。”
“他的人生以後會一帆風順,不需要你了。”
—
病房裡,紀揚接到胡永興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