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弟,聽說姑母找了京城最有名的王媒婆給你說親,不知說的是哪家姑娘?”一個白衣翩然,長像斯文的少年來到楚寒麵前,堆著笑臉問。
楚寒掃了隻比他大半歲的少年,忍著心頭的惡心,回道:“是通政司參議周淮義周大人的嫡女周大姑娘。”
他遇到的人不是彆人,正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原主的表哥馮文才。
馮文才聞言神色微變,“周大姑娘?周家那邊同意與咱們家議親嗎?”
周家是正五品官職,而楚家隻是從五品,要是周家姑娘嫁過來,那算是低嫁了,且他聽聞周家大姑娘周雲清是個絕色美人,不少達官顯貴都想娶她,他沒想到自己姑母竟然給大表弟尋了這麼好一門親事,心中立即就泛起酸來。
按長幼順序,姑母怎麼也應該先給他議親,可是卻越過他去,先給大表弟議親,一定是不想把這麼好的親事給他,姑母嘴巴上說著有多疼他,心裡還是最疼自己的親生兒子,說一套做一套,真是虛偽。
“同意啊,周家誰都沒看中,就看中咱們家了。”楚寒故意這樣說。
他也沒說謊,周雲清確實是挑中了楚家,按理說,以她的條件,求娶的人當中有不少家境官職都高於楚家的人家,周雲清最後卻選了楚家低嫁,還真是奇怪。
楚寒將故事情節回憶了一遍就明白了,周雲清之所以放著那麼多好人家不嫁選擇低嫁於楚家,是因為她有隱疾。
周雲清後來嫁給馮文才後一直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她並不能生育,所以她才選了官職家境都不如周家的楚家做夫家,哪怕夫家得知周雲清的隱疾,迫於周家的官職也不敢休棄了她。
說白了,楚家和原主當了冤大頭,周家這擺明了是騙婚,在古代,不能生育算是頭等大事了,在這個視子嗣如命的年代,周家將不能生育的姑娘嫁給楚家,如同是斷人子嗣香火的缺德事。
周家要是將事情如實說出,楚家還願娶那就是楚家的事了,可是周家將事情捂得死死的,楚家人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被騙了。
更惡心的是,周雲清禍害了楚家一個兒子還不算,還想禍害兩個,作為寡嫂,給小
叔子下藥,做出道德敗壞之事,害得小叔子羞愧自儘,還害人父母,與表親苟合奪人家產,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
馮文才聽到楚寒這樣說,心裡就更酸了,勉強笑著道:“大表弟真幸運,能得一段這樣的好姻緣,恭喜你啊。”
“這門親事我同答應,我給拒絕了。”楚寒道。
馮文才臉上的笑一僵,詫異不已,“拒、拒絕了?為何?”
“沒什麼,我覺得楚家和周家門不當戶不對,不是良配。”楚寒不甚在意道。
馮文才心中暗惱,這麼好的人家旁人求都求不來,你小子倒好,半點不珍惜竟然給拒絕了,你也太狂妄了吧?
他正準備指責楚寒,突然轉念一想,楚寒不知所謂,不同意這門大好的親事,可以給他啊,他對周家姑娘那是一萬個滿意,要是他能娶到周家姑娘,他一定把人當寶貝似的供著。
想到這,他一臉惋惜道:“你呀,多好的一門親事,怎麼就給拒絕了呢?姑母豈不是氣壞了?”
“母親確實氣著了,剛剛狠狠罵了我一頓,不過罵就罵唄,我娶媳婦當然是我做主。”楚寒說不願與他多言,道:“不與表哥多說,我要回屋看書。”
“那不耽誤表弟念書,我去看看姑母。”馮文才也道。
兩人各懷心思,拱手一揖,擦身而去。
走了幾步,馮文才轉頭看向楚寒的背影,眸中的妒忌和恨意毫不掩飾的溢出,片刻,他狠狠甩了甩袖子,大步而去。
楚寒走了幾步也轉過了頭,看著他斯文清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眸中全是厭惡。
*
“表少爺來了。”翠竹正端著茶杯從屋裡出來,見到進了院子的馮文才,立即笑著迎向前。
馮文才看到殷勤的婢女,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卻故作不知,禮貌道:“翠竹,姑母在嗎?”
斯文俊逸的少年,待人溫和有禮,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看在眼裡喜在心頭。
翠竹點點頭,“在呢,正生氣,表少爺來得正好,幫奴婢勸勸夫人,可彆氣壞了身子才好。”
夫人最疼表少爺了,她說一百句都不如表少爺說一句有用,表少爺來了,夫人就不會再氣了。
“姑母是在為大表弟拒絕周家親事的事生氣嗎?
”馮文才卻並沒有立即進屋,而是和翠竹聊了起來。
他自幼在楚家長大,作為表親,哪怕楚家上到主子下到下人都待他極好,他內心始終覺得寄人籬下,並沒有兩位表弟那般隨性,因此養就敏銳感情的性格,最會察顏觀色,洞察人心。
也很會利用身邊有利的人和物來幫助自己獲得利益。
翠竹是他的愛慕者,隻要他稍加利用就能達到自己預想的結果。
翠竹情竇初開,情人眼裡出西施,並不知馮文才的心思,單純的以為馮文才是關心馮氏,同時也為馮文才能與她說話而感到萬分高興,便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可不是,大少爺也真是的,夫人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能勸得王媒婆給大少爺說定周家的親事,可大少爺二話不說就給拒絕了,夫人氣壞了……這周家大姑娘長得貌美如花,周家的官職又高於咱們家,周家都不嫌棄咱們家,要與咱們家定親,大少爺卻說什麼門不當戶不對不是良配,把王媒婆氣得起身就走,夫人好一通賠罪才將人哄好,就怕王媒婆出去一說,壞了咱們家的聲譽,再耽誤了哥兒幾個的親事。”
她絮絮叨叨的說完,馮文才立即就沉了臉,“大表弟也太不懂事了,這麼好的親事旁人想還想不著,他倒好,一口給回絕了,辜負姑母一番苦心。”
“可不是,唉,夫人也沒法子,大少爺自來是個有主見的,他不同意夫人也不好逼迫他,事情隻能這樣作罷。”翠竹惋惜道。
馮文才看她一眼,也跟著惋惜不已,“這麼好的親事,能落到咱們家,對咱們家來說是大好事,要是事情成了,對姑父的官職也有助益,大表弟也著實是太任性了些,隻顧自個兒痛快,全然不在意家族利益,可惜,可惜了。”
翠竹聽著一個勁點頭:“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親事。”
馮文才繼續說:“隻可惜我不是楚家的兒子,要我是楚家的兒子,我絕不會像大表弟一樣任性胡為,我一定以大局為重,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憑自己喜惡?”
翠竹聽到這,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對啊,這麼好的親事大少爺不要,可以給表少爺啊。
她雖喜歡馮
文才,卻也自知自己身份卑微,是絕不可能給馮文才做正室的,但如果她幫馮文才娶一門好親事,馮文才感念她的好納了她,豈不兩全其美?
想到這,她問:“表少爺,你願意娶周家姑娘嗎?”
“這麼好的親事我自是願意的,隻可惜這樣的好親事輪不著我。”馮文才見翠竹已經順著他的話往這方麵去想了,他也不再多言,進屋去見馮氏了。
翠竹端著茶杯,看著少年清秀好看的背影,咬了咬唇,表少爺,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得到這門親事。
“姑母,聽說寒弟惹您生氣了?”馮文才進得屋子,馮氏正坐在羅漢床上揉眉頭,忙走向前關切道:“姑母可彆氣壞了身子,什麼事也沒有自個兒的身子重要。”
馮氏看到侄子,展顏道:“文才來了,快,過來坐。”
侄子五歲就來了楚家,在楚家待了近十二年,她早已把他當成親生兒子看待,因為侄子比兩個兒子都懂事孝順,她對侄子也是推心置腹,什麼都跟他說的。
“姑母瞧著臉色不大好,我去給您請大夫來瞧瞧。”馮文才走近一看,忙緊張得轉身要走。
馮氏叫住他,“不必,我沒事,就是有些心煩,文才,來,坐下陪姑母說說話。”
馮文才聽話的走回去,在她對麵的小幾前坐了,“姑母,事情我都聽說了,寒弟不懂事,您彆怪他,等他再長大些就好了。”
“他和你同歲,隻小了你幾個月,你這般懂事孝順,可他呢?”馮氏心裡憋著氣,忍不住就傾訴出來,“這親事我忙前忙後了大半年,才總算有了個結果,他倒好,一囫圇給我拒絕了,我這麼忙活這麼費心是為了誰?不都是為了他嗎?他竟半點不領情,你說氣不氣人?”
“他一定是來討債的,就是來折騰我的,一門心思的隻知道念書念書,對自己的婚姻大事一點也不上心,他都十六了,明年就十七了,在京城,像他這麼大年紀的男兒,哪個沒定親?我都急死了,他半點不著急,氣死我了。”
馮文才放在小幾下的手慢慢收緊,姑母眼裡隻有自己的親生兒子,難道她忘了他今年下半年就滿十七了,至今也沒定下親事嗎?
姑母平日裡老是說有多疼他
,卻隻為自己的兒子考慮,壓根不管他,這樣的虛偽之人,活該氣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