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讚同嚴子軒的話。
罌粟花危害巨大,要是任其發展恐會動搖國本,但若是不查出幕後之人一網打儘,這次出了狹路穀,下次還有其它的穀,禍患無窮。
嚴律想了想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隻是這幕後之人竟然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怕是一時半會查不出來。”
“我準備今晚再去一次,一探究竟。”楚寒看了嚴律一眼道。
嚴律擔憂,“晚上終究是看不清白。”
“我準備下半夜才去,在峭壁上那棵樹上躲到天亮,便能看清裡麵的狀況了。”楚寒早有打算。
嚴律點點頭,站起身,“昨晚多虧了令嬡救了犬子,如今狹路穀之事又得仰仗楚兄弟,你們父女的大恩大德,嚴某銘記於心,來日必報。”
“嚴大人為國為民不惜冒著性命之憂來此查探,草民做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楚寒看著他道。
嚴律一驚,“你稱呼我什麼?”
“戶部尚書嚴大人,難道不是嗎?”楚寒笑問。
嚴律和嚴子軒對視一眼,沒想到被他識破了身份,兩人對楚寒又多了一份佩服,“你是什麼時候知曉我的身份的?”
“草民之前就聽說過大人清廉之名,便有所猜測,昨夜那通刺殺便確定了大人的身份。”楚寒道。
嚴律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化個名了。
隻是不知道楚寒有沒有猜疑公子的身份?
楚寒當然已經看穿嚴子軒的身份,卻假裝不知,“嚴大人為國為民,為了掩人耳目帶著令公子前來以身犯險,真是讓人敬佩,令公子也是少年英雄,為了百姓和國家不顧自身安危,令草民等男子汗顏。”
嚴律和嚴子軒便鬆了口氣,他沒察覺出來就好。
*
朱何匆匆來到趙珂麵前稟報,“王爺,刺殺失敗了。”
“怎麼回事?”趙珂臉色很冷。
嚴律一個戶部的文官,雖有功夫在身卻並不厲害,那小子雖然從小習武卻也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怎麼可能躲得過他精心訓練的殺手?
朱何道:“派去的人一直沒回來,今日天將亮時屬下親自去了一趟,發現我們的人都死了,現場沒有發現嚴律父子的屍體,那宅子也已經人去屋空,嚴律父子不知去向。”
“豈有此理。”趙珂震怒,掃落一桌子器具。
嘩啦啦一陣落地聲響,嚇得朱何撲通跪在了一地碎片上,“屬下辦事不力,請王爺責罰。”
“既然出了手又失手,豈不是打草驚蛇?”趙珂整張臉陰沉得嚇人。
他所計劃的事從未有過像此類的失誤,更何況殺嚴律父子又不是件小事,這樣一番打草驚蛇,想再出手就難了,等於失去了最佳的機會,搞不好還會給對方抓住把柄。
朱何跪在碎片上,膝蓋傳來陣陣生痛,可他一聲也不敢吭,低著頭瑟瑟發抖。
好一會兒,趙珂才緩和了怒火,也做出了決定,“讓狹路穀那邊一定要嚴加提防,回頭客酒樓的東西暫時停了。”
“是,王爺。”朱何應下趕緊去辦了。
趙珂想到酒樓裡會損失不少收入就直咬牙,好在狹路穀那邊已經準備充足,隻要如期投放出去就會有不菲的收入,與之一比,眼前這點小利益就算不得什麼了。
*
“可有查到昨夜的刺客是何來曆?”嚴子軒問嚴律。
嚴律搖搖頭,“那些刺客身上並沒有任何特征。”
嚴子軒也知道,主謀是不會留下任何把柄的。
“不過我讓大夫看了那些屍體,他們都有服用過罌粟花汁的症狀。”嚴律再道。
嚴子軒驚喜:“那隻要查出誰在種罌粟花就能得知刺客的主謀了。”
嚴律點點頭,“希望楚寒明日能帶回好消息。”
“此處可安全?”嚴子軒問。
嚴律道:“公子放心,此處絕對安全。”
“那便好,楚寒此人可擔重任,總得讓他放心將妞妞交給我們才是。”
楚寒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有若水劍在,沒有任何人能傷得了妞妞。
是夜,他哄妞妞睡下後就回屋睡了,下半夜才起來,從後門策馬而出,前往狹路穀。
到了狹路穀正臨天將亮之時,他將馬藏了,飛身上了峭壁上那棵歪脖子樹,將自己隱藏其中。
寒風呼呼,好在歪脖子樹夠大,楚寒也夠重量,否則真的要被風刮走了。
在寒風中守了一個時辰左右,天大亮了,他也看清了狹路穀的一切。
穀口兩邊有人把守,天一亮就有人來換班。
接著,無數的男男女女被從穀外圍那些屋子放出來,往罌粟花田去,那些人一個個如同木偶一般到了花田後就開始乾活。
有的鬆土,有的澆水,有的施肥,井然不紊。
那麼多人的山穀除了行動發出的腳步聲外,竟無聽到半絲說話聲。
緊接著那些屋子裡傳出炊煙,卻不是做飯的味道,倒像是在煮那些罌粟花,因為飄出來的味道與在回頭客酒樓嗅到的怪味很像。
楚寒猜想,這穀中應該還有一個作坊,用於暗中提煉毒-液。
他盯著花田裡的人群,希望能找到妞妞的娘,可是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妞妞娘,難道她不在裡麵?
“有人逃跑!”正在這時,裡麵傳出一聲喊叫,打破了詭異的寂靜。
楚寒順著聲音看去,見一個男人正不要命一般朝穀口跑了過來,身影十分熟悉,赫然是楚大柱。
楚大柱怎麼會在這?他不是應該在嶺水縣服役嗎?
不等楚寒想出所以然來,一夥人衝出來一把將楚大柱給抓了回去,緊接著傳出楚大柱的慘叫聲。
而花田裡的人連頭都沒抬,如同沒有看到這一幕一般,專心做自己的事。
楚寒擰緊眉,要是普通人進了裡麵想逃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又過了一會兒,屋子裡又有人出來了,這次是抬了幾具屍體出來,直接抬到了花田裡,然後被砍成一塊一塊埋進了土裡。
這波操作讓楚寒險些沒驚得從樹上掉下去。
用屍體肥田?
楚寒想到回頭客酒樓裡的酒菜就有些反胃。
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不過那些屍體沒有看到楚大柱,楚大柱應該還沒被打死。
隻是看到這樣的事,他就是沒被打死也嚇半死了。
事實上確實如此,楚大柱挨了頓打後就看到了這樣可怕的一幕,整個人僵如硬石,再不敢做任何舉動。
劉氏和楚大郎也是嚇得抖如篩糠,楚大郎則直接嚇尿了。
原本準備逃走的一家三口徹底絕了心思,乖乖聽話了。
直到天黑時分,楚寒才從樹上下去,回了府城。
“爹爹。”妞妞一直抱著匕首坐在院子裡等,見爹爹回來趕緊歡呼著跑了過去。
楚寒一把將撲過來的女兒抱起來,也是想得不行,“妞妞想爹爹了?”
“嗯,可想可想啦。”妞妞摟著爹爹的脖子,一刻也不想鬆開。
今天早上起來爹爹就不見了,嚴伯伯和子軒哥哥說爹爹出去找娘了,她就開始想爹爹,也擔心爹爹會出事,更擔心爹爹又像以前一樣一去不回。
這一整天她都沒什麼胃口,就期盼著爹爹早點回來。
嚴律父子也都迎向前,可算回來了。
在樹上窩了一整天,又一整天沒吃東西,也隻有楚寒能受得住,換了旁人定是早就暈了,楚寒不但沒事,還能抱孩子。
嚴律對楚寒又多了幾分佩服。
大家一塊吃了晚飯,楚寒想讓妞妞跟小荷回屋,他將狹路穀的事和嚴律說說,可是妞妞一直坐在他腿上不肯下去,他好聲哄道:“爹爹和嚴伯伯說幾句話,等會兒就去陪你,乖乖跟小荷去屋裡等爹。”
“那爹爹要快點來。”妞妞雖然不想和爹爹分開,但還是乖巧點頭,跟著小荷走了。
嚴子軒倒是沒走,留下來一起聽。
楚寒將今天看到的事一一說了,“那裡麵不但種花,還有一個作坊,有很多的工人,也有很多人看守,要想探個究竟必須要想辦法進去才行。”
“可是進去了就再難出來,這太危險了。”嚴律道。
嚴子軒站起身,“我去。”
“萬萬不可。”嚴律大聲反對。
楚寒看了兩人一眼。
嚴律察覺到自己太過緊張,趕緊道:“成人進去都出不來,更何況你一個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嚴子軒反駁。
楚寒道:“子軒還是不要去了,彆說進不進得去,就算進去了也很容易暴露身份,因為裡麵沒有孩子。”
“我說了我不是孩子。”嚴子軒氣得臉頰鼓鼓如青蛙。
楚寒笑了笑,沒與他爭論。
最後一通商議,還是決定楚寒進去,也隻有他進去了才有出來的機會,而且他要進去找到妞妞娘。
嚴律父子拗不過他,也隻能答應下來,替他照顧好妞妞。
“隻是要怎麼樣才能順利進入狹路穀呢?”嚴律問。
楚寒道:“裡麵需要大量的人手運作,今日死了那麼多人,就一定缺人手,過不了多久一定會有人送人進去,到時候再想辦法混進去。”想到楚大柱,他再道:“大人不妨去盯著一個叫馬聰的人,興許有線索。”
他猜楚大柱之所以能躲過官府的視線被弄來府城,一定是因為王員外的關係,而這個馬聰是王員外的舅兄,楚大柱一定是被王員外通過馬聰弄進了狹路穀,隻要盯著馬聰就有機會進狹路穀。
嚴律點點頭記下了。
事情說完,楚寒不想讓妞妞久等,起身準備回屋。
“對了,今日城內出現了幾起百姓□□事件。”嚴律想起一事道。
楚寒問:“百姓為何□□?”
“不知,但那些人都是回頭客的常客。”嚴律道。
楚寒猜測,“難道因為上次的刺殺失敗,讓幕後之人有所察覺,怕被大人查出什麼而停了回頭客的罌粟,所以那些客人因得不到滿足而躁動不安,因而發生□□?”
“極有可能。”嚴律點頭。
楚寒問嚴律,“大人準備怎麼做?”
“先靜觀其變,等楚兄弟你從狹路穀出來再做打算。”嚴律道。
楚寒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回屋了。
*
“老爺,狹路穀那邊遞來消息,又要送人進去。”
馬聰道:“前幾天才送了那麼多人,怎麼又人手不夠了?”
“老爺您也知道,那裡麵每天都要死人,缺人手也正常。”
馬聰便道:“老辦法,去鋪子貼告示,就說招夥計。”
人要得急,妹夫那邊來不及,隻能自己找人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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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兄弟,我們的人盯著馬聰果然查出了線索,馬氏綢緞莊在大量招夥計,我猜馬聰一定是替狹路穀送人手之人。”次日,嚴律就匆匆去找了楚寒。
楚寒點點頭,“定然如此,那大人,妞妞和小荷就麻煩大人替草民照顧兩天,草民一定快去快回。”
“楚兄弟放心,本官以性命擔保,一定照顧好妞妞和小荷。”嚴律拍著胸脯保證,想了想,他有些不安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楚兄弟不能及時脫身我們該有個應對之策才行。”
“這樣吧,我們以三日為期,若三日後楚叔叔還沒出來,爹便去找知府前去查封狹路穀。”嚴子軒道道。
嚴律和楚寒都同意他的提議。
“楚叔叔,這個你拿著。”嚴子軒從身上取出一個東西來遞給楚寒。
楚寒接過一看,像是傳送信號的響箭,他狐疑的看向嚴子軒,“這……”
“這是我做來玩的響箭,楚叔叔拿著,若有緊急情況可放出此箭,我和爹得到消息會趕去支援。”嚴子軒解釋。
楚寒沒想到他想得這麼周到,道了謝收下了。
楚寒去和妞妞辭行,妞妞聽說爹爹又要丟下她出門,有些難過,“爹爹可以帶著妞妞一起去嗎?妞妞很乖,不會給爹爹添麻煩。”
“妞妞,娘可能遇到了危險,爹爹要去將娘救出來,帶著妞妞不方便,妞妞乖,跟著嚴伯伯在這等爹爹回來。”楚寒理了理小姑娘越發黑亮的頭發解釋道。
聽說娘有危險,妞妞心中著急不已,“那爹爹一定要小心,妞妞乖乖的,在這等爹爹救娘回來。”
楚寒揉揉女兒柔軟的頭痛,又親了一下她眼見著紅潤起來的小臉,出門了。
爹爹走後,妞妞抱著匕首哭了。
小荷哄了半天都哄不住,隻得將嚴子軒叫了來。
嚴子軒見妞妞哭得這麼傷心,輕聲安撫:“妞妞,你彆擔心,你爹那麼厲害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我知道爹爹很厲害不會有事,我是擔心我娘,爹爹說娘有危險,我想娘是不是遇到了壞人?娘會不會像我以前一樣每天挨打受罵還吃不飽飯?我不想娘親過這樣的日子,因為實在太苦了。”妞妞哭道。
小荷聽到妞妞的話,想到自己的遭遇,也默默抹起了淚。
嚴子軒聽到這話,驚問:“妞妞,你以前經常挨打受罵還吃不飽飯嗎?”
“是,爹爹回來之前,我跟著大伯他們,大伯住了我家的屋子,還讓我乾許多的活,還打我罵我不給我吃飯要不是爹爹及時回來,我就被大伯娘賣給傻子當童養媳了。”妞妞哭得一抽一抽的道。
嚴子軒握緊拳頭,“你大伯一家也太可惡了。”
“不過後來爹爹拿回了我家的屋子,還讓大伯一家被官差抓走了。”妞妞說著又笑了。
嚴子軒這才消了些怒火,“活該,那種窮凶極惡之人,就得受到應有的懲罰。”見妞妞沒哭了,嚴子軒趕緊又岔開話題,一行三個孩子不一會兒就高高興興去看小兔子了。
楚寒到了馬氏綢緞莊,見外麵排了不少人等著應聘,他不動聲色的排在了後麵。
不少人搖頭晃腦的出來,顯然是沒應聘上。
寒風中站了大半日終於輪到他了,掌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問:“以前做什麼的?”
“種地的。”楚寒並沒有說原主經商的事情,他知道這裡不是真的招夥計,隻要會種地的人。
果然,他這樣一說,掌櫃的就多看了他一眼。
楚寒趕緊再道:“我很有力氣的,也很吃得了苦,掌櫃的,我家裡就我一個人,你留下我吧,我一定好好乾活。”
掌櫃的一聽直接同意他留下。
楚寒被帶到鋪子後麵的院子裡等著,裡麵已經有不少人在等,直到下午時分,楚寒才和十幾個人一起被帶上馬車離開,天黑時分到達目的的,正是狹路穀的入口處。
“進去吧,到裡麵好好乾活,有你們的好處。”馬聰朝大家道。
一群人見來了這樣一個地方,都害怕起來,左顧右看不敢動,楚寒掃了眾人一眼,率先朝穀口走去。
其它人也隻好跟著進去。
楚寒一進到穀中就被兩個人拉住捂了嘴帶著往一個匆匆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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