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的, 大夫說,隻要堅持吃藥,遲早會懷上的。”馬氏自信道。
之前她可能不大信大夫的話, 隻是死馬當活馬醫, 可上次相士說了,隻要過繼了侄子,她就一定能很快懷上孩子,她對那相士的話深信不疑,相信過不了多久就一定能懷上了。
孫老太卻不信, “要是藥真的有用, 吃了這麼多年咋可能還沒懷上?你一定是被庸醫騙了, 是藥三分毒, 你以後彆再吃了, 彆把身子給吃壞嘍。”
以前花了的冤枉錢就算了, 她也不跟馬氏算賬, 以後馬氏彆想再在她手上拿走一文錢。
馬氏張嘴想說那怎麼行?藥是不能斷的。可突然想到相士的話,她又將話咽了回去, 不吃藥就不吃藥,現在她已經過繼了侄子,不吃藥也能懷上。
那苦湯藥她也早就不想吃了,吃了這麼多年,嘴巴都吃苦了。
她乖順的應了聲,“都聽娘的。”
“以後要買什麼我跟寶兒一起去買, 你在家好好陪著老二念書, 就不要老往鎮上跑了。”孫老太再道。
馬氏不甘不願的應了聲好,然後回屋去了。
出得孫老太的屋子,她暗暗咬牙, 以後再也摸不著銀子了,她還怎麼私下克扣銀子?
買紙筆扣下來的錢,她一部分用來買藥,一部分自己存了起來,偶爾買些好的衣衫首飾,如今不能拿到錢,她就不能存錢了,衣衫首飾也就沒了,真是惱火。
都是楚寶兒那個混賬小子害的,要不是他非得讓婆婆帶他去鎮上,又怎麼會讓婆婆知道她的秘密,婆婆怎麼會斷了她的銀錢?
但是現在她不管如何看不慣侄子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她隻有等,等她懷上孩子,她再收拾他!
孫老太雷聲大雨點小的放過了馬氏,楚寒並不意外,馬氏若沒點本事,又怎麼會最後成為最大的贏家?
馬氏深知孫老太的弱點,孫老太不是她的對手,但孫老太也提防起了馬氏,以後馬氏是彆想在孫老太手上拿到錢了。
他想,現在馬氏一定恨死他了,恨不得立即就將他趕出家門,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孫老太的錢都是許氏母女三個沒日沒夜乾活攢的,憑什麼給楚二牛夫妻花?
是的,楚文之前的名字叫楚二牛,後來念書才改的名字,雖然改了個斯文好聽的名字,卻改變不了他惡劣的本性。
許氏母女的血汗錢,他一定要想辦法拿回來,絕不喂了這群白眼狼。
楚寒坐在院子裡,嘴裡刁著根狗尾草,想了想,出門去了。
來到老屋村裡一棵老槐樹下,楚寒往樹下坐了,然後等著目標人物經過。
不多時,一臉背時相的周老三就罵罵咧咧的過來了,“媽的,真背,都輸光了,今天出門一定是踩到屎了,倒黴透了。”
楚寒叫住了周老三,“周三叔,想不想賺錢啊?”
“寶兒,你說啥呢?”周老三轉頭看去,見是楚寒後,以為他在打趣自己,一個小屁孩,能賺啥錢?
楚寒朝他招手,“你過來,我跟你說。”
周老三雖不信一個小孩子能賺到錢,但還是走了過去,“你要跟我說啥?”
“又賭錢去了?”楚寒看著他問。
周老三是村裡有名的混混,吃喝嫖賭無一不沾,當初,孫老太就是將原主的大姐嫁給了他,最後害得原主的大姐死在了周老三手中。
周老三好賭,賣了自己的妹妹,氣死了父母,親戚朋友都與他斷了來往,他是一窮二白的老光棍,原本是沒錢娶媳婦的,但有一回他突然轉了運,贏了一大筆錢,孫老太看中他的錢,把大孫女嫁給了他。
孫老太全然不顧大孫女的死活,貪財好利,自有惡果等著她,但周老三,一定要儘早收拾,不能再讓他禍害人。
在收拾周老三之前,他還需要周老三幫他從孫老太手中弄些錢。
許氏母女那一袋米糧是撐不了多久得,他必須送些錢去給她們。
“你有啥事就說。”周老三不耐煩道。
他煩著呢,得想法子弄些錢,再去翻本。
楚寒便直說了,“我有辦法弄到錢,你想不想要錢?”
“你才多大?去哪弄錢?”周老三上下看了他一眼,確定麵前的人就是個十歲的孩子後,疑惑問。
楚寒道:“你彆管,你隻管說想不想要錢?”
“當然想了,錢誰不想要?”周老三答道。
楚寒笑了笑,拿起樹旁一塊石頭猛的砸在了周老三頭上。
周老三痛得大叫,“楚寶兒,你這個痘麻鬼,你做啥打我?”
痘麻鬼是當地的方言,痘是水痘,麻是麻子,也就是天花,因為好了以後臉上會留下像芝麻一樣的坑,老百姓就稱天花為麻子,人得了水痘和麻子後很容易死,所以恨毒了對方就會罵這樣的話,咒對方得水痘麻子死。
楚寒這一石頭過去,周老三痛得險些沒暈過去,所以氣得半死,這才脫口而出,罵出狠毒的話來。
也不怪周老三罵這樣的話,他的頭被砸了個坑,很快就流出血來,十分嚇人。
楚寒趁周老三發作前拉住他道:“走,去問我奶要錢。”
“那肯定得問你奶要錢,你都把我打成這樣了。”周老三甩開他,怒道。
楚寒也不介意,再道:“周三叔,你得問我奶要很多的錢,越多越好。”
“你小子,到底哪根筋搭錯了?”周老三一頭霧水的看著楚寒問。
哪有人叫彆人問自家人要錢的?
楚寒小聲道:“周老叔,我可是在幫你,你要是能問我奶要到多多的錢,你不就有錢去翻本了嗎?痛這一下,也值。”
“對呀,你打傷了我,我去問你奶要錢,這是天經地義的,等我要到錢,我就有本錢了。”周老三順著楚寒的話一想,立即也不氣惱了,抹了把臉上的血道:“走,去你家!”
孫老太正在廚房做午飯,盤算著手頭上的錢該怎麼花才能花得更久些,這些年來,許氏母女三個為楚家攢了不少錢,一大半花在了小兒子讀書上,剩下的都被她存了起來。
說實在的,楚家的日子也並不難過,但她不滿足,想要大富大貴,學人家鎮上縣城裡的老太太,有人伺候,被叫著老夫人。
她指望著小兒子能考中秀才舉人,讓她風風光光。
要是小兒子能考中狀元那就更好了,到時候她得多風光啊?
想到這,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滿臉的褶子堆成了溝壑。
“奶,救我——”
正在她做著白日夢時,外麵傳來孫子的呼救聲,她嚇得丟了火鉗,邁著小腳就跑了出去,“寶兒,咋的了,發生了啥事兒?”
跑到院門口一看,孫子被周老三提著後衣領,擰小雞一樣擰著,周老三額頭破了個洞,半邊臉都是血,嚇人極了。
“奶,奶,快救救我,周三叔要打死我了。”楚寒一個勁朝孫老太伸手。
孫老太急道:“周老三,你這是做啥?放開我家寶兒。”
“大嬸,你瞧見沒?我腦袋上這個窟窿是你家寶兒砸的。”周老三指了指腦門上的傷道。
孫老太一驚,“咋可能?我家寶兒還是個孩子,咋打得著你?”
“是不是他打的,你自個兒問他。”周老三氣道。
孫老太便看著孫子溫聲問:“寶兒,你告訴奶,那不是你打的對不對?”
“是我打的。”楚寒低著頭說。
孫老太臉色一變,“咋會是你打的?”
楚文和馬氏聽到響動也出門來了,聽說侄子打傷了周老三,也是大驚。
“你是咋打的?把人打成這樣?”楚文詫異問。
楚寒道:“我在老槐樹下扔石頭玩,周三叔正好經過,不小心砸他腦門兒上了。”
孫老太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馬氏氣道:“你好好的呆在家玩不好嗎?非得跑出去扔石頭,也不看著點人,你說你這孩子咋這麼虎呢?就是個惹禍精啊你!”
這倒黴孩子,扔誰腦門上不好,非得扔周老三腦門上,周老三可是個混不吝,這事輕易能罷休嗎?
“行了,要罵等會兒關起門來再罵,先把我這事給解決了先。”周老三不耐煩的打斷馬氏道。
楚文負著手道:“老三,寶兒還小,又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這一次,這樣,讓我娘給你拿幾文錢,你買幾個雞蛋回去好好補補,這事看在我的份上,就算了。”
他是童生公,在老屋村是有頭有臉的人,他的話周老三一定會聽的。
“我呸!”周老三直接呸了他一臉,凶神惡煞道:“你家小崽子把我頭都砸了個大窟窿,給幾文錢就想了事?還看你的麵子,你算個啥玩意思?”
楚文抹著臉上的唾沫,羞惱萬分,“你、你咋能這麼粗魯,簡直有辱斯文!”
“幾文錢已經很多了,咋的,幾文錢你看不上,你想要多少?”馬氏插著腰問。
周老三道:“拿二十兩銀子來,這就就了了,否則,我就也給這小子腦門上砸出一個窟窿來!”
“二十兩,你咋不去搶哩?”馬氏扯著嗓子道。
紅口白牙就要二十兩銀子,他做夢!
楚文也道:“周老三,你彆想獅子大開口訛人,我們可不怕你!”
孫老太也覺得二十兩太多了,雖然她拿得出,但也舍不得拿。
“既然你們不肯給錢,那我就給這小子也砸個窟窿!”周老三說著,彎身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就要朝楚寒頭上砸去。
楚寒嚇得大叫,“奶,救我啊,我不要被砸個窟窿!”
“住手,寶兒還是孩子,你咋能拿石頭砸他?”孫老太急忙出聲阻止。
那可是她的寶貝孫子,要是被砸個窟窿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嗎?
周老三道:“要麼拿錢,要麼砸他一個窟窿,你們選一個!”
“娘,砸一下又不會死人,就讓周老三砸。”馬氏道。
死了更好,這樣就不會再惹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