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紅樓(三十九)(2 / 2)

範婉身子往前傾下,眼中恰到好處的流露出渴求:“我出身不顯,能嫁入寧國府已經是幾輩子燒了高香,父親乃是一七品營繕郎,年近七旬,再無寸進可能,家中弟弟又很年幼,讀書才能也並不是很好,如今我與大爺成婚三年未有所出,家中老爺太太很是著急。”

“大爺憐我,不惜為我與老爺太太反目。”

說著,她的眼圈驟然紅了:“大爺憐我,我也憐惜大爺,我倒無其它所求,隻求王爺對大爺考核一番,看能不能給個差事,到底讓他在家裡底氣硬點兒,而不是像如今這般……無力反抗。”

水淵聽著她一口一個‘大爺’的,心底的酸水兒直冒。

不過他到底沒什麼立場,再加上範婉剛剛告訴了他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他也不好拒絕,胡亂點了點頭:“若他真有才學,考核一番又有何難,不過,本王醜話也說道前頭,本王眼裡揉不得沙子,若無真才學,便是你的麵子,我也是不給的。”

範婉連忙點頭:“這兩年來,我日日督促他讀書練武,殿下隻管考他便是。”

水淵一聽這話,頓時更酸了。

日日督促啊……水淵忍不住搓牙。

範婉將賈蓉前途安排好了,頓時鬆了口氣。

就在此時,水淵又開了口:“賈蓉前途一事,乃是你今日告知此事的報仇,那夜我給的承諾依舊有效,若你日後還有什麼為難的,便去尋那福源樓的掌櫃,若是連他都棘手的事,他自然會來告知於我。”

範婉先是一愣,隨即臉頰突然通紅。

隻見她猛地站起來,僵硬的行了個禮:“那民婦就多謝殿下了,民婦突然想起大爺還在外麵,恐怕是等焦急了,民婦就先告辭了。”

水淵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也想起了那夜情形了。

心底裡那點兒酸滋味瞬間就消散了,隻留下暢快的喜悅。

他大手一揮:“去吧,你記得便好。”

雖然他與秦氏不能真的有交集,但是看著她因為自己而驚慌失措,依舊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

浮生偷得半日閒。

遠離京城喧囂,那宮牆之內無儘的算計此刻好似消失了一般,看著範婉腳步淩亂的小跑著離開,水淵這才暢快的笑出了聲音來。

而範婉此時也很驚異,她直覺水淵對她的態度不對勁。

情感專家蘇寶珠斬釘截鐵:“狗男人一定是看上你了!”

範婉:“……絕對不可能,我現在的身份可是疑似他堂妹,他對自己的堂妹都能……這是畜生麼?”

蘇寶珠擺擺手:“所以他隻是調戲嘛,又沒有真的對你做什麼。”她捏著便宜兒子的虎頭帽子:“再說,這古代的皇室有幾個是有節操的,姑表,姨表做親的可太多了,要說,古代這樣帶著姻親關係的結合才是最正常的,反倒是像秦可卿與賈蓉這樣,跨越門第的婚姻太過匪夷所思。”

範婉:“……”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她還是覺得有點被惡心到。

蘇寶珠突然賊兮兮的建議道:“要不你就把他撩到手算了,反正你又不是他的堂妹,等撩到手就幫他奪取皇位,然後再生個太子,送他歸西,自己垂簾聽政,到時候當個鐵血女皇多好。”

範婉:“十動然拒。”

她撇撇嘴:“當女皇不是我的專業,況且係統也不許我造反,立個傀儡皇子做太子固然簡單,但治理天下不是那麼簡單的……我自認沒那個能力,當皇帝還是得讓專業的來。”

雖然四皇子如今的贏麵很大,但可彆忘了,上頭除了二皇子,還有兩個皇子在呢。

大皇子和三皇子兩個人,一個能文能武,圈禁之前還在兵部曆練,一個滿腹經綸,素有才學,賈政就曾在家裡很是誇獎過這位賢王殿下。

範婉並不打算雞蛋放在一個籠子裡,奈何她如今能接觸的,有可能登基大寶的,居然隻有一個四皇子?

這個問題很嚴重啊。

範婉挑了一株梅花樹下的石頭造景坐下,雙手環胸:“你說,我要不要假死脫身,然後偷偷混進勤王府裡考察一下勤王?”

蘇寶珠:“爸爸,你就彆折騰了行不,咱們就選了四皇子吧,反正最後滅國了,誰當皇帝不是當啊。”

範婉蹙眉,想想還是有點不甘心:“我本打算脫身後去一趟海南的。”

蘇寶珠:“!!!那麼遠?”

範婉:“是啊,上次看了本遊記,說海南那邊出現了紅薯,我得過去看看去,雖不知為什麼會導致滅國,但左不過天災**,若不是**,就極有可能是天災,我要是真能找到紅薯,以後哪怕是小冰河時期,也能撐一撐的。”

蘇寶珠隻覺得自家閨蜜真不愧是‘爸爸’,竟然膽子那麼大,想從京城去海南。

她震驚的話都說不周全了:“你知不知道這一路多危險,如今南越那邊還有許多山民,山地都是原始森林,林中瘴氣毒蟲遍布,就是很有經驗的冒險家來這兒,恐怕都不敢輕易的往裡走。”

範婉歎息一聲:“就是知道才想去一趟的。”

她派出去的那兩個孩子已經走了半年多了,隻送回來一封信,還是八月份時送來的,如今好幾個月沒了音訊,她生怕哪天接到消息,說這倆孩子沒了。

那她可就真罪惡了。

蘇寶珠心知自己勸不動範婉,乾脆轉移話題:“婉姐,我恐怕去不了京城了。”

範婉立即回神:“怎麼回事?”

蘇寶珠鬱悶:“林如海病了,還蠻嚴重的。”

範婉:“……是病了?還是中毒了?”

蘇寶珠抿嘴:“是真的病了,自從賈敏去世之後,他就一直守孝,吃了兩年的素了,再加上以前他也中過招,身體素質本就不行,都病了很久了,大前天,他寫了封信讓武師父帶回去了,想讓榮國府送林黛玉回來,雖然不知道書裡他是什麼時候死的,但我總覺得,就是這次了。”

鴛鴦失伴本就是極悲之事。

林如海堅持兩年已經夠了,隻是……蘇寶珠心裡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原書中,林如海一死,賈璉留在揚州整整三個多月,連年都沒來得及回來過,王熙鳳寫信去催,賈璉的回信中寫到他正在處理林家的事務,然後……林家數百萬的家產就不翼而飛,林黛玉徹底成了寄人籬下的小可憐。

而原本經濟拮據的榮國府突然又紅火了起來,甚至還有百萬銀兩來修建大觀園。

範婉也知道,蘇寶珠嘴上喊著喜歡小鮮肉,其實內心對父親這個角色還是很有期待的,不然也不會時常玩鬨著喊她‘爸爸’,林如海是一個標準的慈父,不僅是對林黛玉,還包括對蘇寶珠的便宜兒子。

日日看著林如海對那便宜兒子疼愛有加,蘇寶珠內心恐怕早已動搖。

如今林如海要死了。

便宜兒子才兩歲,才剛會說話,正是可愛的時候,林黛玉年歲也小,若林如海一死,那賈璉來了,真要想對林家的家業下手的話,就憑蘇寶珠,恐怕並不能保得住。

所以:“婉姐……我想救林如海。”

範婉聽了後,隻覺得心裡一軟:“救吧,要多少積分都行,我能賺。”

剛剛她將二皇子妃之死的事告知水淵時,係統又給增加了一百五十分,如今雖有負債,但還債有望,蘇寶珠再賒欠,她也能承擔的起。

況且,蘇寶珠要救的是林如海,這可是女主角的父親。

若他還活著,林黛玉還會被榮國府那般欺負麼?大觀園還建的起來麼?

所以積分用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蘇寶珠瞬間感動了:“謝謝你,婉姐。”

範婉聽到蘇寶珠說謝謝,隻感覺閨女長大了:“謝啥,我的就是你的,咱們倆誰跟誰啊。”

又消費了八百積分。

範婉雖然心痛,卻覺得很值。

她起身,仿佛休息夠了似的,又去尋找賈蓉與水溶,一直在遠處等待的小丫鬟見範婉起了身,才快步走過來:“奶奶,王爺叫奴婢帶您去找主子與賈大爺。”

範婉點點頭,起身跟著走了。

另一邊,自範婉走後,水淵枯坐片刻才吩咐貼身太監周恒:“你悄悄的,去城裡找個大夫來,本王有用。”

周恒立即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就離了莊子,大約半個時辰,就帶了個大夫回來了,水淵什麼也沒說,直接帶著大夫去找水溶了。

水溶本來正釣魚呢,就被自家四哥拎到了魚塘旁邊的花廳,待知道他來的目的時,更是滿臉問號。

但水淵態度強勢,隻說道:“給王爺把個平安脈。”

水溶對自家四哥向來不設防,聽到水淵這麼說,也就真坐下來老老實實的讓大夫把了個脈,大夫不是旁人,正是當初給賈蓉看腎虛的黃大夫。

這老大夫開了一輩子醫館,雖然醫術算不上多好,但把脈斷脈是絕對沒問題的。

他習慣性的一邊捋胡須一邊把脈,瞧著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隻是他這脈把的有點久,過了一刻鐘才收回了手,說了句:“王爺身體康健,除了底子有些虛外,並無其它病症。”

底子有點虛?

水淵銳利的目光瞬間刺向水溶。

水溶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撇過頭去,倒是旁邊的小太監十分有眼色的湊過來小聲說道:“主子十五了,宮裡賞了人事宮女。”

“……”水淵頓時也有點尷尬了。

這皇子過了十五敬事房就會安排人事宮女教導人事,他把這茬給忘了。

隻得輕咳一聲:“日後當修身養性,莫要沉迷此事。”

水溶尷尬的連連點頭,耳根都紅了,隻恨不得地下有個洞讓他鑽進去才好。

“你悄悄的,把你六哥也喊到莊子上來。”

水淵蹙眉,小聲的與水溶說道。

如今當了王爺的水溶已經知曉了很多秘幸,聽到這話頓時心裡一凜:“四哥,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前幾日我與你五哥談了一些事,你先將你六哥喊來,先把脈吧。”

水淵越這樣,水溶心裡越打鼓,立刻派人回京城去請水涵。

水涵本來在家正無聊的,一聽說要去甘泉山脈打獵,頓時換了一身打獵的衣裳就興高采烈的去了,結果到了莊子上,就被拉著把脈。

這一次黃大夫臉色終於變了。

膝蓋一軟就跪下了,渾身打起了哆嗦,總覺得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這條老命終究是保不住了。

水淵看到黃大夫這反應,終究忍不住猛地仰頭看向屋頂,壓抑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壓抑住,轉身一腳踢飛了一張椅子。

水溶也焦急:“到底出了什麼事?倒是說話呀。”

水淵額頭青筋直冒:“你讓大夫說。”

黃大夫心說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可麵對三位王爺,到底不敢隱瞞,隻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位貴人,恐,恐怕吃了什麼傷身的東西,日後子嗣上……怕是艱難些。”

“砰——”

這下子輪到水溶踹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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