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婉立即深明大義的手一推,將石頭遞給水涵:“這東西於我來說就是個燙手山芋,給了你倒是最好。”
水涵接過煤炭,對著範婉抱了抱拳:“多謝夫人深明大義,若這東西能順利送到陛下跟前,我必不忘提一提夫人的功勞。”
範婉:“……”
我謝謝你,但大可不必!
“小王有急事,先告辭了。”
說完,水涵收好煤炭,轉身便疾步匆匆的走出大門,徑直離去了。
水涵一出門,範婉趕緊讓人帶著壽兒去沐浴換衣裳,自己則是滿心疑惑的轉身回了屋。
煤炭的問世,對西北的軍備防衛力量,絕對是極為重要的,隻要這煤炭一上報到京城,按照水淵的性子,不可能不利用起來,這裡是戰區,又是要塞,煤炭的開采一定極為迅速,但凡有一個知道煤炭是什麼東西的老鐵匠過來了,很快西北的武器都能更新換代。
有了新的武器,人數上又占據著絕對優勢,便是鮮卑騎兵驍勇善戰,也抗不過人海戰術。
所以說,西北為何會淪陷?
範婉百思不得其解。
夜裡,範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怎麼都想不明白,西北到底是怎麼淪陷的。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溫家便是再隻手遮天,也遮不住整個西北大軍,之所以如今西北大軍全權聽他們的,不過是因為不是戰時,軍備物資上麵還算充裕,各位將軍也有自己的私心,大權在握的感覺這麼爽,隻恨不得京城想不起他們才好,哪裡想到主動與京城接觸。
所以說,一旦鮮卑來襲,這群將軍也會出於自己的私心,迅速聯係京城,求糧草求軍備……讓他們自掏腰包的供應將士們糧草,那絕對是癡人說夢。
按理說……這樣的情況,便是西北戰敗,鮮卑入關,想要打到京城也需要許多年。
為何那麼快就能攻入京城呢?
除非……這仗根本就沒辦法打。
西北乃是溫家的地盤,會不會同時西北與皇宮中都出了事,鮮卑入關,京城失守,這才一路勢如破竹,直衝京師而去。
什麼樣的情況下,仗沒辦法打呢?
那就隻有‘敵強我弱’、‘內憂外患’了。
範婉想……可能這煤炭送不到京城去了。
打開係統聊天麵板,範婉斟酌著想要讓蘇寶珠給京城送信,告知水淵西北出了煤炭礦的事,隻是長篇大論寫了一半,範婉想了想,又將這段話給刪了。
煤炭她已經給了水涵。
至少在水涵承認自己的信送不出去之前,她都不能輕舉妄動,至少,得維持住她與世無爭的人設才行。
第二日一早,範婉便通知武師父,讓他的人最近多關注些溫家人,一旦有了異動趕緊上報。
不知為何,範婉總有種感覺,任務可能很快就要完成了。
另一邊,京城。
王子騰奉旨查邊,多年未歸,如今好容易回宮述職,便在太上皇的支持下升了官,成了朝中重臣,一時間,王家風頭無兩,家家戶戶送上拜帖與重禮,隻希望與這新出爐的閣老套一套交情。
可偏偏王子騰哪裡都沒去,而是直接帶著家裡的女眷去了榮國府。
他自回來那日起就聽說自家妹妹和外甥出了事,隻是為了前往承德麵見太上皇,隻好先將此事給暫且放下,等自己的事一切妥當後才登門拜訪。
王夫人已經痊愈了,臉上紅腫消失,隻是看起來消瘦憔悴。
而賈寶玉……
說道賈寶玉,王夫人直接就落下淚來:“自那日挨了老爺的打,便一直昏昏沉沉的醒不過來,後來好容易馬道婆施了法,他醒過來了,可整日裡癡癡呆呆,嘴裡儘喊著林家那丫頭,我瞧著,這孩子是得了花癡病了。”
“怎會這般?”
王子騰一驚,急急忙忙的帶著妻子往賈寶玉所在的怡紅院去了。
自從賈元春歸寧省親後,大觀園便留給了家裡的弟弟妹妹們住,賈寶玉住怡紅院,薛寶釵住蘅蕪苑,賈迎春住進了綴錦樓,而賈探春住進了秋爽齋,本來給林黛玉留了院子,奈何林黛玉一去不回,瀟湘館如今大門直接落了鎖,還留了兩個婆子守著,生怕那日賈寶玉犯了魔怔,翻了牆。
怡紅院裡,丫鬟們一個個的臉色都有些憔悴,而且顯而易見的,好幾個眉心都散開了,已經破了身。
賈寶玉正坐在屋子裡,雙目茫然的瞧著前頭,整個人看起來呆呆的,王子騰與妻子進了門,他也沒什麼反應。
王大太太一眼瞧到了賈寶玉脖子上的瓔珞,看著下頭孤零零的綴著流蘇,原來的通靈寶玉卻是不見了蹤影,頓時心頭大駭:“你家那塊寶玉呢?”
她的聲音裡都泛著尖銳。
“前些日子突然就不見了,整個府裡都翻遍了也不曾找到,他一直呆在屋子裡,都不曾出去過,丫鬟們的房間都搜過了,影子都沒瞧著,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說起這個,王夫人又哭了起來:“許是那個寶貝不見了,把我的寶玉的魂兒也給帶走了。”
剛剛還說是花癡病,這會兒又說魂兒命了。
王子騰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妹妹如今也不大正常了。
“賈存周呢?”
王子騰壓抑著怒火問道。
“老爺一直派人在外頭各大當鋪裡麵找,如今還沒回來呢。”
王夫人這會兒倒是為賈政說話了,賈寶玉的寶玉沒了,賈政比她還著急呢,畢竟這可是他唯一的嫡子了。
王子騰愣了一下,倒是將怒火壓下去了。
孩子出事,當爹媽的最不好過,賈政這舉動,倒也算得上慈父之心了。
王大太太看著癡癡呆呆的賈寶玉,也很是心疼,連忙說道:“前些時候,我家勝兒也是病了一場,眼瞧著不好,我趕緊的張羅了一門親事,這新娘子進了門,病立馬就好了,可見這衝喜是有用的,如今寶玉年歲雖然小些,可若是為了能好過來,是否試一試衝喜?”
王夫人瞬間心動了。
“說起衝喜,我倒是願意的,隻是不知道妹妹可願意。”
她拉著嫂子的手,低聲嚶泣,小聲說道:“我瞧上了妹妹家的寶釵了,如今嗎,妹妹沒了男人,又有個禍根兒子,好好的女孩兒不得不立起來當家做主,我就瞧中寶釵的品行,若她能嫁到我家來,榮國府也能護著她呢。”
王大太太頓時愣住,詫異的看向王夫人。
她沒想到,這個大姑子對小姑子竟然這般心狠,也不看看自家兒子都快成癡呆了,怎麼還敢把侄女往火坑裡麵推?她說的衝喜,是到窮人家找個八字相合的抬進門來,而不是坑害家裡的姑娘。
王大太太乾笑一聲;“這衝喜也是有講究的,講究八字相合。”
王夫人抿了抿嘴:“寶釵的八字該是不錯才是。”
可再不錯的八字不相合也不行啊。
王大太太頓時有些齒冷,接下來便不說話了,王子騰留在榮國府,一直等到賈政回來後,把賈政拎到書房去訓斥了半個多時辰,才帶著妻子離開了。
而王夫人卻在心裡盤算著衝喜的事。
榮國府的籬笆牆向來跟沒有似的,也不知道怎麼傳的,不過兩天的功夫就傳到了薛寶釵的耳朵裡。
薛寶釵瞬間捂著臉爆哭:“我便是絞了頭發做姑子,也不願意嫁過來衝喜。”
薛姨媽也很是心疼。
自家的女兒自家心疼,寶玉得了病,她也跟著著急,可萬萬不能為了寶玉犧牲自己的女兒啊。
“咱們走,咱們不呆在榮國府了,咱們回金陵。”
薛姨媽也是難得下了個痛快決定。
反倒是薛寶釵一臉驚訝的看著她:“那咱家那麼多銀子……”
薛姨媽咬咬牙:“不要了!”
她惡狠狠的說道:“這人一輩子,能享多少福是命裡早就注定了的,提前享受了,後半輩子就要吃苦,我的兒,許是咱們娘倆都沒有嫁入高門的命,咱們就認命了吧。”
說著,眼淚落下,母女倆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哭完這一氣,薛姨媽就趕緊的張羅著收拾行李,王夫人聽到消息趕緊的趕來,薛姨媽扯了個謊說道:“薛家族裡的大長老沒了,咱們這一房就剩下蟠兒一個男丁,總要回去奔喪才行,我是節婦,此時更不能墮了我們這一房的威風,不然我一死,蟠兒就當真沒人記得了。”
王夫人眼睛轉了轉:“你回去可以,將寶釵留下陪我。”
薛姨媽一時間竟然不知找什麼借口來回王夫人。
卻不想,薛寶釵卻捂著胸口,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我熱症犯了,冷香丸吃光了,得回金陵去找一直為我瞧病的張大夫,不然我這樣,恐怕也活不長了。”
說著,還咳嗽了好幾聲。
薛寶釵有熱症,這是大家夥兒都知道的事,隻是王夫人沒想到薛寶釵的熱症在這個時候犯了,還剛好沒了藥。
心底雖然有所懷疑,王夫人卻沒有證據。
“既然你們要走,那我就不送了。”
頓時冷了臉,王夫人轉身直接就走了,連個客套都沒有。
薛家母女收拾好了行禮,誰都沒有提前通知薛蟠,一直到臨上船了,才叫人將薛蟠叫了回來,卻不想,薛蟠卻炸了起來:“回金陵?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回去。”
“你這個孽障,你可知如今咱們留不得京城了,你是想讓你妹妹去死啊。”
薛蟠心底一驚:“我什麼時候要妹妹去死了?娘你可彆胡說八道。”
“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你那好姨母打的什麼主意,她要你妹妹嫁給寶玉衝喜,你就當可憐可憐你妹妹,就跟咱們回去吧。”
薛蟠一聽這話,霎時間心亂如麻。
他最近瞧見了一個極好看的男兒,隻恨不得撩到手做那契兄弟,哪裡想到,家裡都亂了套了。
一邊是他心悅之人,一邊是妹妹,最後他咬咬牙:“好,咱們走。”
薛姨媽這才笑了。
一行人快速到了碼頭,上了船,一直到船離了岸,才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鬆口氣的還有柳湘蓮。
剛剛他得到消息,說薛家那個大傻子薛蟠已經上船回金陵去了,終於不來糾纏與他了。
脫開身,柳湘蓮便換了身衣裳,趁著夜色徑直往皇宮去了,等到宮中禁衛換了班,他直奔紫宸宮,見到水淵後便跪下喊道:“屬下求見陛下。”
水淵的聲音從屏風後頭傳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