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清穿(二十五)(2 / 2)

他們要找楊清河?

為了吳兆騫?

那為什麼曆史上的吳兆騫是死在京城的?

不過瞬間,範婉就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回想當初與楊清河相遇的情況,恐怕他們人還未到赤峰,就死在半路上了,楊清河死了,解差過來交差,開了年楊清河的死訊就會傳入京城,吳兆騫自然不會再往赤峰來。

如今楊清河未傳死訊,為了活命,說什麼都要過來一趟。

再想想吳兆騫在寧古塔二十多年的晶瑩,範婉立刻決定救他,但是她也不曾想過主動現身,而是通過一些流言蜚語傳到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耳中。

三日的功夫,足夠範婉辦完自己的事,也將消息傳了過去,然後功成身退。

吳兆騫的兒女得知蝦蟆山出了個神醫後,立即意識到可能是楊清河。

雖然不知楊清河是怎麼逃脫解差的,但是,寧古塔那苦寒之地,每年不知多少人逃離,寧可凍死,也不願意留在寧古塔,所以,他們是理解的。

正因為理解,所以他們也不聲張,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赤峰,往蝦蟆山的方向去。

蝦蟆山的山坳中,如今有良田百畝,草皮儘毀,整齊的長著各中農作物,看那長勢,著實喜人的很。

範婉將當年算公分的老一套給拿了出來。

每個孩子都要乾農活,都給算公分,到了年底,刨除一般的囤積糧外,剩餘的將會憑借著工分的多少,換取相應的食物。

新鮮的計算方式叫孩子們十分的感興趣,那些家長們也很是隨意,雖說他們也不覺得這地裡能長出什麼來,但是自從孩子跟著範婉讀書以後,不僅懂事許多,還平平安安的,從未生過病,往年冬日,總能聽到哪家的孩子沒了,如今彆的不說,有楊清河在,他們就安心許多,所以投桃報李,對範婉也愈發的信重。

吳家從赤峰出發,由於吳兆騫身體極差,一路走走停停。

也幸虧入了春,並不寒冷,所以吳兆騫有驚無險的在五月中旬到達了蝦蟆山。

他們走的路線不對,是從沼澤地上來的,所以到達範婉所在的山坳時,狼狽的叫人心驚,範婉早就在入口出建造了箭塔,每天給孩子們分配了站崗時間。

吳家人上來的時候,正好是達楞與胤禩在箭塔上站崗。

胤禩如今已經長高了許多,再加上範婉好不吝嗇的用奶茶與糕點改造他的身體,如今看起來已經是豐神俊朗的小少年了。

他背著弓,目力極好,一眼就看到道路儘頭的馬車。

立即翻身從箭塔跳了下去:“娘,山下有人上來了。”

範婉正在地頭查看玉米苗,聽到胤禩的聲音就立刻起身迎了過去:“多少人?”

“十來個人呢。”

胤禩邁著小短腿跟著後麵一路小跑,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身影。

“這金少爺長得可真好,估計隨爹。”元娘的妯娌看著胤禩的背影,忍不住歎道:“也不知他爹是個怎樣的模樣,才能養出金少爺這般好看的孩子。”

元娘哪裡不知道妯娌的意思。

“能叫範夫人這般的厲害人物願意嫁過去的,定是個極其出色的男人。”

妯娌被噎了一下,頓時‘嗤’了一聲,熟練的扛著鋤頭轉身,腳步輕快地走了。

雖說嘴上對範夫人不服氣,可行為上卻比誰都積極。

元娘彎腰,繼續除草。

以前她也是出門有丫鬟的大家閨秀,如今卻成了田間地頭的普通農婦,可仔細想想,她竟一點都不覺得難受,猶記得當初,她的身段兒發的玲瓏有致,卻被庶妹嘲笑仿佛窯姐兒一般,自那以後,她便含胸駝背,隻恨不得將身段兒隱藏的越平庸越好。

後來到了範夫人身邊,卻被告知,做人就是該挺直背脊,堂堂正正做人。

也不知為何,原本普通的夫妻關係,自從到了蝦蟆山後,反倒變得和睦了起來。

範婉腳程很快的跟著胤禩去了路口,十分輕盈的爬上了箭塔,遠遠瞭望,就看見車隊狼狽無比的往山上走。

達楞走到範婉身邊:“他們都爬了一刻鐘了,還在原地打轉呢。”

體力著實太差了吧。

這樣的人進了寨子真的能乾活麼?

自從在蝦蟆山落腳後,範婉就打算把這裡發展成自己的根據地,也就十分隨大流的取了個蝦蟆寨的名字,可這名字在孩子們的眼裡卻覺得神聖極了,回了家都以寨民的身份自居。

作為寨中人,達楞對寨子的發展十分的上心。

“禩兒,你去接一下他們。”範婉也覺得速度太慢,叫兒子去接一下。

胤禩得了令,直接翻身從箭塔跳了下去,跨上小馬駒就朝著山下跑去,達楞一看頓時急了:“師父,我也跟著一塊兒去吧,可彆叫師弟挨欺負了。”

“去吧。”

自從冷秋蘭將胤禩托付給了範婉後,範婉就將達楞收為自己的弟子,當成子侄般疼愛。

而達楞自從與胤禩相遇後,也一直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關係極好。

師兄弟兩個人一路跑到山下,很快與吳兆騫一家子相遇,在得知楊清河全是在蝦蟆山後,吳家人都忍不住的流下淚來。

吳兆騫不行了。

已經兩日未曾進一粒米了。

本以為就要死在路上了,誰曾想,老天爺果然眷顧,竟在最後碰上了。

忙不迭的跟著胤禩他們上了山,然後就看見高高的箭塔和寬闊的農田,頓時叫吳家人嚇了一跳,能在草原中有這麼一大塊地方的,背後肯定有所依仗,他們還是小心為妙。

楊清河很快見到了吳兆騫。

兩位人久彆重逢,卻一個戴罪之身,一個病入膏肓,趕緊的筵醫用藥,診脈施針,又去和範婉求了大蒜素回來,有了抗感染的藥物加入其中後,吳兆騫果然藥到病除。

他乃是因為常年在寧古塔居住,突然回到江南,水土不服引起的腸胃紊亂,再加上身體底子差,多年疏於保養,年歲又大了,這才顯得格外的嚴重。

吳兆騫送來的時候就剩下一口氣了,到了下午居然就能坐起身來了。

範婉又送來了一碗羊乳泡桃酥,吃完後直接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到了晚上,臉色都開始變得紅潤了起來。

“這可真是,神藥啊。”

吳兆騫有氣無力的靠在枕頭上,但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

“算不得神藥,算是對症了的。”

範婉對著楊清河笑笑:“吳老先生既然與楊老先生是故交,便先留在這邊吧。”

楊清河自然點頭應允。

吳家人也趕緊起身感謝。

“我也算是撿回一條命了,本來我已經打算赴死了,是我兒心有不甘,追了上來。”吳兆騫歎息一聲:“我本江南人士,如今回了江南反倒要了半條命,看來日後定是要客死異鄉了。”

“哎……能活著就好。”

楊清河也想到自己流放時的處境:“也多虧了範夫人,才叫我撿了一條命回來,如今在這蝦蟆寨中,了此殘生吧。”

“怎麼?”

吳兆騫訝異的看向楊清河:“我之前聽說你被降了罪,還不大相信,如今你一身布衣,倒是叫我不得不信了,隻是……我聽聞你該去寧古塔,怎的來了這蝦蟆山?”

“陰差陽錯罷了,日後我總歸離不得了。”這話算是坐實了自己做了逃犯的事。

“不去也好,寧古塔那地方,宛若絕境,每年不知多少犯人寧可死在山裡,也不願回去做披甲人的苦隸,這樣也好,也好啊……”

曾在寧古塔呆了二十多年的吳兆騫唏噓不已。

他已經算是混的極好的了,甚至能從寧古塔活著回來,卻依舊一身病痛。

“暫且先住下吧,這裡好歹算得上安全。”

楊清河安慰道。

吳兆騫搖搖頭:“安全不安全可不好說,皇上已經下了旨,叫薩克素率兵前往雅克薩,蒙古各部都要出些大軍追隨的,這裡前後不靠,雖說安全,卻也沒那麼安全。”

楊清河這才恍然大悟,怨不得開墾這麼大一片地界兒無人來管,原來竟是要打仗了。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範婉立即站直了身子:“薩克素率兵去了雅克薩?”

“是,恐怕……是要攻城了。”

吳兆騫雖未曾當過官,可這麼多年來,給將軍家的公子做西席,實則算是幕僚,對京中勢力不甚了解,對邊疆事務,卻很有見解。

範婉聞之頓時眼睛一亮。

當即傳信給冷秋蘭。

冷秋蘭則立即帶著丈夫,在幾位弟弟侄子的幫助下,一路往蝦蟆山來。

原來部族中有消息說要征兵,但凡家裡有年滿十五的男丁,一律被帶走,送往雅克薩,牧仁年歲剛巧達標,好在年前就跟著到了蝦蟆山,冷秋蘭這次也算是逃出來了。

牧仁的父親帶著幾位年歲不大的侄兒一路到了蝦蟆山,將孩子一並托付給了冷秋蘭,自己則是回了部族。

守備一直到征兵的時候,才發現族中有七八個孩子都不見了。

問一問他們的父母,隻說家裡的大伯父不行了,叫家裡的孩子過去看一眼,順道奔個喪,等他們追到冷秋蘭之前的蒙古包時,卻發現早已沒了蹤影。

當即,孩子的父母們開始嚎啕大哭,比誰都委屈。

守備雖然氣的不行,卻也沒辦法。

至此,達楞的那些堂兄堂弟們,也算是逃過了一劫。

等他們人到了,便立即將蝦蟆寨托付給了冷秋蘭,冷秋蘭和元娘二人相互配合,坐鎮蝦蟆山,再有達楞牧仁這些孩子的武力威脅,便是楊家人有點子小九九,也是不敢暴露出來的。

範婉直接單槍匹馬前往雅克薩。

一路疾馳,餐風飲露,範婉將糕點當飯吃,將奶茶當水喝,一路精力滿滿,不畏寒風酷暑,整整走了兩個多月,才到達了雅克薩。

這時候恰逢六月,正是氣候溫暖的時候。

範婉身上的冬衣換成夏裝,一身皮膚白的發亮,若隻看身段兒,絕對是大美人,可看那張臉,滿臉黑斑,叫人倒儘胃口。

薩克素陳兵雅克薩,要求俄羅斯退兵至雅庫次克。

然而俄軍負隅頑抗,隨即薩克素推出紅衣大炮開始攻城,強力的火力覆蓋之下,俄軍被打的節節敗退,托爾布津出城乞降,打算退兵,大清與俄軍同時釋放俘虜,總計將近兩百人,除卻其中四十多位留在清朝不願回國的俄國大兵外,其他人都相互扶持的往各自的國度走。

範婉到達的時候,俄軍已經棄城逃跑,俘虜狼狽的在後麵追。

範婉看看左邊,是被釋放的索倫達斡爾人,再看看右邊,是麵黃肌瘦,狼狽無比的俄國大兵。

最終咬了咬牙,往右邊追去。

俄國大兵看似歸心似箭,實則心懷忐忑,被俘虜乃是一生的汙點,就算回去了,也很可能被托爾布津當做替罪羊,被送往莫斯科,索菲亞攝政王性情殘暴,必定將他們虐殺至死。

這也是為什麼還有四十多人寧願留在大清也不願回俄羅斯的原因。

他們倒是也想留,可清軍卻以不堪重負為借口,將他們驅逐了出去,他們隻得回去俄羅斯,果不其然,迎接他們的並非同胞的歡迎,而是一句句的冷言冷語,惡意嘲諷。

範婉一直跟隨其後,最終成功的救下了一名企圖自殺的俄國大兵。

作者有話要說:婉姐:寧古塔的通訊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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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給寒潮警報了,我們這沒暖氣,但已經快零下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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