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石寫到,象州百姓和天下所有百姓一樣,精明而不聰明,因為百姓所知曉的事情有限,即便頭腦正常,也經常會做出錯誤的判斷,要麼被官府欺騙,要麼被反對官府的人欺騙,要麼被他國人欺騙。或者說,並非是百姓愚昧,而是有更聰明的人可以影響百姓對一切的認知,從而讓他們做出錯誤的判斷卻不自知,年常日久,他們會把錯誤當真理。
之後,張宗石列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任何頭腦正常的人都清楚,慶國國君、百官和世家不是大公無私的聖人,必然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偏偏還會有象州人愚蠢地認為隻要加入慶國,就會獲得和那些皇族子弟、官員子弟和世家子弟一樣的特權,實際上,象州人在慶國的地位,還不如慶國最底層的百姓。
方運放下官印,看著董文叢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化一州學子,乃是重中之重,本官未能第一時間處理此事,實乃失職。張宗石此子不錯,很有見地,更難得的是,他很清楚誰是友人,誰是敵人。他所舉報之事,你可曾調查?”
董文叢立刻道:“下官已經與方都督聯手,調動人員暗中查證此事。已經有初步的結果,現在就傳書與您。”
董文叢說著,再度給方運傳書。
方運拿著官員,仔細,看完之後,方運輕歎一聲。
傳書中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來象州之前,方運懷疑負責象州教化的州文院早就被慶國奸細滲透,好消息是,慶國並沒有在州文院中安排奸細,壞消息是,一些象州讀書人經曆過象州和景國最無能的時代,信念全然崩塌,如同被慶國人打斷了脊梁和雙腿,跪下去後,再也沒有站起來,在景國人麵前如龍,在慶國人麵前似奴。
即便在景國蒸蒸日上的今天,這些人的頭腦裡也深深烙印著“奴”字。
這些象州讀書人,本可以獲得更高的成就,但,處於特殊的時代,被官府拖累,被景國放棄,被慶國打壓,最後把滿腔的憤怒灑向景國,卻隻字不提慶國之禍。
他們不是奸細,而是如忠狗一般配合慶國人來遏製甚至毀滅景國。
他們的目的和慶國的目的一樣,讓景國永遠當一個落後的國家,被慶國等強大的國家囚禁在籠子裡賞玩,若是景國想掙紮出籠,想進步自強,那麼他們會全力阻撓。
毀滅景國人的自信,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他們甚至認為,景國人是十國中最低劣的國民,隻有被慶國奴役、成為慶國人,才會真正改變。
方運輕輕搖頭,那些人並不懂,一個真正的偉人,偉大之處並非在於他站在世界巔峰時的意氣風發,而在於他在人生最低穀的態度與言行;一個偉大的民族,偉大之處並非在於鼎盛時期鎮壓一界,而在於被打落低穀後如何崛起。
這些人,為禍之烈,影響之深,遠勝屠殺百萬象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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