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長治久安的第四年(1 / 2)

徇王是個非常奇特的人。

這位王者最初留給民眾的印象便是沉穩,政令不多,也大都再三斟酌,身上有傳承自先六代王者的無為而溫和。

也許是因為那個被她搞死的天官,也許是舜國現在的現狀,反正就玉江本人而言,她並沒有在所謂【英明的六代先王】身上,找到多少英明的特質。

哪怕縱觀十二國,也一個都沒有。

按理說一個經常出現穿越者的地方不應該發展的這麼慢啊……

玉江時常思考這個問題,在天帝從根本上杜絕了外部力量打破國家內部體係的可能之後,一個不會出現戰亂的國家,隻要平穩的發展,或者說隻要選出的王不是個傻子,這樣不功不過的治理就可以撐過至少五十年。

而王需要度過的一山,隻有三十年,依照慣例,隻要在登基三十年後都沒有對王位產生厭惡,那麼隨隨便便就能呆到三百年。

我們來舉個例子,小鬆尚隆。

這位算是十二國著名的明君了,不過二十年,就讓人口凋零、田地荒蕪的雁恢複了生機,之後近百年的時光,他將雁國治理成了安樂的國度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tm就沒有然後了!

玉江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二百年的雁,和五百年的雁,其實並沒有多大差彆,十二國隻要君王安生了,整個國家就跟不停的刪檔重來一樣——每一天都是同一天。

五百年前和五百年後的人,過的完全是同樣的生活,你隻要知道自己一天乾了些什麼,就等於知道了你的祖宗們都乾了些什麼,也就知道了子子孫後代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這是一種麻木的可怕。

大華夏五千年曆史,王朝更迭群雄並起,雖說都是封建製,也許底層民眾的生活也確實沒多大改變,但每個朝代,確實都帶來了不一樣的風貌、和不同的文化美景,科技樹也是一年一年的在長。

竹簡、書帛、紙張。

鼎烹、鍋炒、廚藝。

秦人的看到的風景和漢人不同,漢人看到的風景又與宋人不同,而宋人看到的風景,大概便是流滿了長河的文華風流、和一叢又一叢的火樹銀花。

這個世界是一定在改變的。

也許是因為十二國到底還是以日本人的思緒構想出來的,也許是是因為這最初的設定來源於周朝,玉江沒有在這樣一個、從建製到文字都同華夏有著同樣風貌的世界裡,看到多少它自己獨有的風華。

除了故事中的玄幻部分,除了那些屬於王與麒麟的故事,除了那些在蓬山飲仙露問西風的仙人。

陶瓷,雕版、紙張、醫術,絲綢。

——這完全就是一個重現了飛鳥時代日本的發展路線。

山客,也就是通過蝕,從昆侖來的漢人,代替了唐時遣唐使的作用,負責給這個世界的科技樹加點。

大華夏的人啊,在遠東這片地方,好像一直負責乾【替鄰居的科技樹加點】的這個事情,所以在書裡又乾了一遍。

莫名其妙的有點驕傲啊……

——這還是有戰亂,三百年都要亂一次的國家,多少技藝沒傳承下來的狀況!

五千年,對十二國來說,這大約也隻是十幾位君王的事情,而且十二國沒有天災,隻要君王坐在王位上,國內的土地那是種什麼結什麼,雖說會有地震水患,但在一個賑災糧都不用擔心的大前提下、在一個君王也許要在王位做幾百年的情況下,玉江說句不客氣的話,【苦三代,富萬代】這句話,是絕對可以做到的。

也許真的在大華夏當皇帝是很複雜的事情,但在十二國這個大環境,這個比現實理想化十倍不止的地方。

哪怕天帝限製了完全的科技發展,玉江就把舜國當個正常的封建社會治理!

——再怎麼樣!也得給這些人換個活法啊!

哪怕這些人私下裡傳她的閒話,各種風流韻事,但說實話,在玉江接見過那兩個被封了口的花魁以後,她覺得其實和這麼兩位美人傳傳緋聞……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果然徇王多風流#

玉江回來不久,和大臣談了一回話,肅清了一下民間瞎胡鬨的風聞,又抽空去關心了一下還很虛弱的諒曉。

“主上不必替我擔心了。”諒曉身上的斑紋確實少了一些:“不久之後,我就會好的。”

玉江盯著他看了半晌,完全就是在等他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怎麼嚴重的症狀,但諒曉卻好像完全失去了那個【隨時感知主上情緒】的技能,滿是依戀的注視著她,不動。

學會裝傻了啊……

玉江歎了口氣,沒再細問,這個時間,她其實非常的繁忙。

玉江的計劃非常宏大,並且理想化的嚇人,但在結合了這個世界的狀況後,她不得不說,哪怕這個計劃再怎麼異想天開,也是可以做到的。

這一任的徇王,在那一年的大朝會上,對眾臣說了一句話。

再無人膽敢反駁的女王端坐於上首,高高的王座與群臣隔著遙遠的台階。

女王說:朕想要重建這個國家。

眾臣不知是該跟著表表忠心、還是誇一句吾王英明,朝堂上一時之間竟然陷入了寂靜。

“嗬。”王的笑聲從來沒有笑的意味,台甫並未上朝,陛下說:“到朕的一山為止,讓國家的時間停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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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拉回朝會前三天。

首都遂州,鹹蒼山下。

穿著一身天青色布衣的高挑女子伴隨著四五名隨從在集市中緩步遊逛,沿途基本什麼都沒買過,但隻要碰見了攤販必然要上去詢問一番。

整條街的人都覺得她很煩人。

“我的小祖宗誒,這個東西你可不能亂吃啊!”現年一百七十七歲的內臣急急忙忙的站在她身邊,就是不敢上手。

玉江捧著個豁了口子的粗瓷大碗,一邊抬眼瞄他,一邊吸溜著雪白的米漿。

“你管我。”

“我——”我還真不敢管你……

鹹蒼人多,但每次王位的交替都伴隨著十數年的妖魔肆虐,雖然有了王後,望氣也可觀到興盛之象,但所有基礎設施建設都特彆的寒磣。

沒人可以斷言君王可以在王座上呆多久,在不確定天災是否會再來,妖魔是否會出現的時候,盲目的修整隻會是白工,若是君王三年就失道,有這修房子的錢還不如多囤點糧食呢!

玉江喝完了米漿去給錢,賣米漿的老頭看她長得白淨,還饒了她三個鮮紅的果子。

“謝謝啊!”

老頭耳朵不好沒聽見,氣的年少的內小臣很想上去呼喝一聲讓他跪下。

玉江繼續在街上溜達。

一大一小兩個小孩子沿著街角的矮牆踢踢踏踏的跑過來,年紀小的那個還穿著開襠褲,一邊哭一邊哇哇的叫喚著要打他哥哥。

他哥腿腳靈便,看見幾個大人就跑開了,年紀小的腿還沒有白蘿卜長,小孩子自帶平地摔的天賦技能,吧唧一聲摔在諒曉腳邊。

一下子摔迷糊了,小孩子的第一反應便懵在了那裡。

他還沒來得及哭,仰臉看到站在一邊的諒曉,為那發巾中露出的一點金色感到驚奇,一時也忘了自己還想哭的事情,左搖右晃的爬起來,臉越揚越高,下盤不穩重心不對,又仰麵著一屁股坐在了……玉江的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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