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話還沒說完,隨著隨著鈴聲的響起,籃球館的人開始慢慢變得多了起來。
青峰大輝沒有被人當猴子一樣圍觀的興趣,撐著膝蓋站起來,一邊去撿自己的籃球,一邊滿是嫌棄的看著周圍的人,抱怨說:“你剛才跟我坐上麵去不就沒事了?”
高千穗玉江不可無不可的跟著站起來,上前替他把那本雜誌撿起來,跟在男孩子高大的背影後麵慢慢走向籃球部的休息室。
本來看彆人的東西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高千穗玉江也不是什麼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是這東西拿到手上,高千穗玉江原本以為是個什麼體育類的雜誌,說不定還是朝日出版的,結果一看底表確實是朝日,但是那封皮……這不是標明了十八歲以下禁止觀看?
話說很久沒關注過底下雜誌的生存現狀了,高千穗玉江再一次覺得朝日的底層分布……是不是有哪裡不正常。
這麼大的牌子,沒有時尚雜誌品牌就已經很奇怪了,怎麼以她們家的逼格……還印十八禁的小黃書?
怪不得家長委員會從上一季就每個月一封信……
看著前方青峰大輝慢慢悠悠的步伐,高千穗玉江的心情一時有些難以言喻。
隨便忽悠未成年簽合約什麼的她沒有任何罪惡感,畢竟互惠互利,但是未成年居然看她們家印小黃書什麼的,油然而生了一股對於青峰父母的歉疚。
籃球部的活動室很大,條件看著就很好,青峰進了門自己挑了張沙發坐下,腿往桌子上一翹,仰著下巴一挑眉眼,那種撲麵而來的荷爾蒙真的是擋都擋不住。
不過可惜了,再野性的外表,內在也是微妙的蠢啊。
果然,當眼神掃到她手上拿的東西,青峰大輝的表情有瞬間的空白,然後又恢複到了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著高千穗玉江遞給他的合同,估計他也看不太懂,高千穗玉江的意思,是先讓他拿回家和監護人商量一下再說。
“記得看仔細一點,”玉江順手把那本小黃書扔到一邊,坐到他對麵:“算起來也不虧的,你要是到時候出國試訓,好歹能從我們這兒白撈兩張飛機票不是?”
“你就那麼肯定我可以?”
“嗯。”高千穗玉江理所當然的點頭:“如果你的人生沒有任何意外,那麼我的計劃應該也不會有任何意外。”
這種輕飄飄的表現,反而帶著一股奇異的重量壓在了青峰的心頭。
有個人……這麼理所當然的篤定著你的才能,這麼全心全意的認為著你一定會成功。
就好像你的強大,和人需要呼吸喝水一樣,是完全不需要質疑的東西。
“雖然一看就知道你的成績不會太好,”很認真在嫌棄他的女聲陡然打斷了青峰對那種奇怪感覺的體會,剛剛還讓他很感動的那家夥歪著頭對他說:“但我還是要說……你剛才的眼神尤其的蠢。”
“喂!”
“行了。”高千穗玉江又一次打斷了他的暴走,拍拍衣角站了起來:“你記得好好看,回去和家長商量一下,後續會有專門的人跟進,名片給你,記得彆被騙了。”
“等等,以後不是你負責我?”
青峰一瞬間的感覺像是買了小麻衣的寫真集,打開了以後結果裝的是兒童漫畫。
確定這不是消費欺詐!?
“你見誰家老板閒的沒事,乾專門跑來簽個也許五年以後才能出頭的新人的?”
說到這裡,高千穗玉江倒是想起來自己為毛要親自來了。
青峰大輝本來還有點堵,結果莫名其妙的聽了一句好像是帶了什麼暗示的話就不說了,下一秒,這女人居然直接對他上手了!
按在額頭上的手帶著溫熱的暖意,軟的像是完全沒有骨頭一樣,磨蹭時蹭到他的額發,反而是他覺得比較癢……
明明頭發上沒有神經啊!
沒有管少年一瞬間的僵硬,高千穗玉江自顧自的把印記打好,確定今天來找青峰大輝的事情,算是徹底完成了。
在可以“看見”的人的視野裡,皮膚黝黑的青峰少年腦袋中心有個發著光的圓形印記,這個玩意兒基本是照著朝日傳媒的商標畫的,打上了印記,就代表這個人是有人罩著的。
運動員畢竟是拚身體的,最起碼的保證看好的小樹苗,不會被不長眼的東西附身或是牽連了。
這一招是玉葉教她的,據說打的地方越顯眼越好,附著的力量不需要太多,但是個人氣息一定要足夠濃厚,類似於野獸劃地盤,依照高千穗玉江氣的精純程度,這個印記大概能和【生人勿近】劃等號了。
今天的第二件事,就是給黃瀨的腦袋上也弄個這玩意。
臨出門前,青峰大輝看樣子還有些彆扭,但是高千穗玉江確保那個印記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傷害,倒還是比較放心,直到她的手按在門把手上,一直僵在沙發上的男孩子終於站了起來,然後憋了半天,格外彆扭的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說跳街舞可以改進籃球招式的方法……真的假的?”
“我隻知道用古武術打網球的那個是真的。”高千穗玉江忍著笑拉開了門,回頭跟他說:“你要是想學街舞不要在外麵隨便報班,簽了合約以後公司有課程,哪怕不是偶像經紀約,我到時候給你批個條子,特例準許你去蹭課。”
青峰轉開臉跟在她身後,一邊走一邊嘟囔:“你怎麼這麼多特例……”
“沒有很多。”
高千穗玉江一打開門,就看到了不遠處好像蔫掉了一樣的黃瀨涼太,很隨意的回了他一句,就向著黃瀨的方向走了過去。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認,在已經變得嘈雜的籃球館裡,青峰大輝依舊聽見了她的聲音。
她說:“明明隻有你一個啊。”
【因為旗下還隻確定了你一個人啊。】
【能讓我給特例的隻有你啊。】
作者負責任的說,玉江的意思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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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太。”
黃瀨並沒有回答,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跑過去,而是難得的沒精神著,耷拉下來的金黃色頭發中,無端端的像是多了兩隻耳朵。
恍惚之中看的高千穗玉江一愣,下意識的伸手在他頭發裡探了探。
黃瀨是非常粘人的性格,高千穗玉江雖然覺得這小孩兒挺煩,但是不可否認,黃瀨的性格是真心的討喜,每天像是沒有任何煩惱一樣的小太陽型少年,哪怕每次見麵都要被粘,高千穗玉江也挺樂意看到他的。
她的手在那孩子的腦袋上揉了揉,黃瀨雖然依舊不說話,但是腦袋也配合著蹭了蹭她的手心。
“怎麼了?”
問完高千穗玉江就反應過來了,難得安慰了他一下:“輿論的風向會有專人負責,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黃瀨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很快的搖了搖頭,然後兩隻手並攏的拉住了高千穗玉江的手搖了搖:“小玉江好討厭啊。”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絕對情深意切。
高千穗玉江曾經有一段時間被罵的很厲害,多難聽的話她都聽過,但畢竟隔著網線,那些字當沒看見就好了。
這是第一次,一個笑起來全是陽光的小孩,那麼認真的籠著她的手,然後低著頭,任由額發蓋住眼睛,用帶著哭音、卻那麼嚴肅的聲音軟綿綿的抱怨說:“你好討厭啊。”
——有種像是被小奶狗的乳牙磨到了指尖的感覺。
這種軟綿綿的感覺讓高千穗玉江奇怪的有點想笑,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可以稱之為保護欲的衝動。
你看,他這麼柔軟,這麼可愛,他什麼都沒有,哪怕被傷害了,也隻能拉著你的手撒嬌說:你好討厭啊。
玉江不由得就真的笑出了聲,然後就著被他拉住的姿勢,出了體育館。
這裡是上次灰崎挨揍的地方,在體育館後麵不遠,不過人比大門那裡少多了,高千穗玉江稍稍用力掙開了黃瀨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是超乎她自己想象中的耐心。
她重複了體育館裡的問題,說:“怎麼了?”
黃瀨依舊在搖頭,卻最終抬起了臉,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失落和沮喪,眼眶裡積了厚厚的一層淚水,但就是強忍著一樣沒有讓它們掉下來。
前文有提過,當黃瀨涼太處於閉嘴哭情況下的時候,看著他哭也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於是高千穗玉江真的是相當有耐心的在等他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黃瀨涼太介意的並不是網路上那些讓人心驚膽戰的留言,也不是在迷茫接下來的工作怎麼做,他很認真的看著高千穗玉江,問她說:“小玉江不要我了嗎?”
這個問題一百分的蠢,畢竟簽過約,而且他主配的電影都快上了,這時候不要了不得虧死?
不過他的眼神真的太認真了,好想他真的很苦惱、也很害怕這件事情,認真執拗到了高千穗玉江哪怕覺得這問題神蠢,也還是認真的給了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