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是個很唯心的人。
玉江一看他這個樣子就覺得他輸得不冤,講道理這種萬事由著自己高興、執拗還死犟的男人,用千手英樹的說法,真的就隻能活在戰場上。
如果說千手柱間是能支撐森之千手的一棵樹。
那宇智波斑就隻是為宇智波衝鋒陷陣的一把刀而已。
當刀斬不斷大樹的時候,宇智波就妥協了了,於是有了木葉;當刀不再為宇智波所用的時候,宇智波就把他拋棄了,於是他孤身離開了村子。
這種【不是你們不帶我玩了,而是我拋棄了你們】的既視感……怎麼說呢,反正在玉江看來就跟貓崽一樣,驕傲的特彆脆弱,哪怕他的戰鬥力是老虎級彆的,但宇智波斑這個人給玉江的感覺就是好對付。
哪怕看著倨傲又凶狠,但說不定出乎意料的好騙!
這種人一般都很有趣啊……
“你那是什麼眼神?”
撲通一聲把酒碗扣在桌子上,宇智波家的老祖宗頂著一張青年臉嗤笑著。
“啊,沒什麼。”
玉江的手肘撐在膝蓋上,以手托腮盯著他發了會兒呆。
看他外麵那副身體,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沒有衝突,閒著沒事騙他乾嘛呢?
倒是難得遇見一個見不得人又有見識的宇智波……
開合間,那雙黑黢黢的眼睛便泛起了紅光。
玉江拍了拍手,好吸引那個正在倒酒的男人的注意,然後伸手點上眼角。
此時的幻術空間完全一副鄉野的風光,茂盛的樹木、耀眼的陽光和天邊緩緩飄浮的雲彩,和原先鋪天蓋地的血紅完全是兩種概念。
宇智波斑盤腿坐在寬大的石墩上,嘴裡還有熟悉的辛辣酒味未褪,扯著眉頭懶洋洋的一看,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宇智波斑不討厭力量,但是他討厭寫輪眼。
寫輪眼是血紅色的,每一次開眼都伴隨著痛苦和仇恨,一個宇智波身上的血色越重,他的眼睛就越強大。
宇智波斑的眼睛就是一汪血池,裡麵泡著一個名叫宇智波泉奈的少年。
這個小丫頭的眼睛完全不同。
不起血紅,說是火紅更加合適。
灼熱的像是發著光,純粹又明亮的紅色。
完全不像是……宇智波應該有的顏色。
“一個勾玉都沒有,當然不像是宇智波的眼睛啊。”
玉江砸了咂嘴,又使勁扯了下眼角,詢問說:“據家裡那幫老家夥的說法,我這雙眼睛是因為混血變異的,但是我研究了一下曆史傳說,總覺得千手宇智波應該不是這個效果啊。”
她歪著頭想想,終於找到個合適的例子:“我這眼睛,感覺更像是宇智波日向的結果。”
因為勾玉和白眼的白抵消了,所以就剩下一片紅。
“哼?”
宇智波斑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伸手在她眼皮上戳了戳:“你這才不是寫輪眼。”
玉江抬手去拍他的手背,有些意外的問:“不是?”
“嗯,”翹著腿直接倚靠在樹乾上的男人嘖了一聲:“宇智波家的眼睛,永遠也不會是這種顏色。”
“柱間的兒子死在了川之國的深山裡,你到底是不是柱間的孫女沒人知道,千手家說是,你就是了。”
他的話像是嘲諷,又像是感歎:“但你一定不是宇智波。”
“驗血結果我是的啊……”
斑可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複又誌得意滿起來,那掩藏在歎息下的一點小驕傲,看的玉江意外的手癢。
他語氣卻十分堅定的說:“無所謂了,宇智波的悲劇終將迎來結束,這個世界……也終將迎來和平。”
早已做好一切計劃安排的玉江同樣胸有成竹,附和著說:“確實要不了多久了,我親愛的梨本殿下,做的可比我料想中好多了。”
“嗯?”
“嗯?”
空間內的微風一靜,玉江和斑同時扭頭看向對方,完好的一雙輪回眼和透亮的一雙火紅眼對在一起,兩雙眼睛中的嫌棄之情同樣明明晃的溢於言表。
“老家夥你私下裡都計劃什麼了?”
“小丫頭你在雷之國安排什麼了?”
“敢找事弄死你哦。”
“敢礙事先殺了你!”
謎一樣的靜默……
玉江歎了口氣,迸發的力量形成結界,將將擋住了宇智波斑糊過來的大扇子,她一腳踢翻了兩人中間磨盤一樣的桌子,甩手從虛空中抽了把刀出來,憋著氣連擋了十七八下。
“宇智波斑先生,我們先聊一聊好吧?計劃這種東西是可以更改的!”
翻身躲過一道雷電,玉江抽空還抬手扶了下額。
“斑桑,先彆打了行嗎?拯救世界是個很龐大的工程,我們先交流一下方向唄?”
回答她的是一團暴烈的火焰。
“宇智波斑你有完沒完啊……”
倏爾劃過額角的鐮刀帶來了輕微的疼痛,玉江站住腳,終於笑出了聲。
她一揮手上的刀刃,指著宇智波斑麵無表情的說:“埋藏在時間洪流中的人啊,你還是安心本分的做回曆史的塵埃吧!”
“老夫哪有這麼容易死!”
玉江扯著嘴角,滿是嘲諷的笑了,然後輕輕抬手,對著一望無際的藍天輕飄飄的斬了一刀。
刀鋒毫無重量,世界卻在須臾間隨之破碎。
亮光歸於黑暗,斑才張開雙眼,冰冷的苦無已經靜悄悄的頂在了喉嚨上。
是啊,那些都是假的,那具力量充沛又年輕的身體,也不過是幻術罷了。
“可惜啊,明明是個風華正茂的大美人,一轉眼就成這個樣子了。”
討人嫌的聲音就在他耳邊不遠處,那女孩兒“切”了一聲,抬手用苦無在他額角劃了一道。
“還你的。”
衣衫傾動的聲音逐漸離遠,艱難再次麵對現實的宇智波斑先生默不作聲看著岩洞黑黝黝的頂部,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的身體,還是太老了!
玉江全不在意的在岩洞裡轉了幾圈,最後停在了岩洞的身處。
許久,沒有聲音再次傳來。
宇智波斑拖著沉重的身體歇了會兒,扶著岩壁站起來,背負著背上的管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玉江身後。
不遠處,巨大的畸形物體占滿了山腹,布滿了暗色凸起的身體伴隨著叢生的龐大手腳,醜陋的麵目掩藏在暗處,九隻眼睛緊緊的閉著。
一陣又一陣讓人心悸的壓力,正不斷從那團人形物體上傳來。
宇智波斑的聲音變得嘶啞並且虛浮,他靜靜的看了半晌,開口說:“那是外道魔像。”
玉江沒有回頭,也沒有搭話。
斑回想著石碑上所見的內容,開始慢慢悠悠的講故事。
半晌,他把想說的都說了,那個小丫頭還是不搭腔。
“哼!”
又靜了許久,玉江轉過頭來,一雙紅瑩瑩的眼睛裡滿是苦惱和疑惑。
她很嚴肅的對斑說:“我覺得你的計劃有哪裡不對。”
“嗬!”
“我說真的呢。”她揉了揉有些疼的腦袋,最終將視線定在了外道魔像上:“雖然不知道那種感覺是哪裡來的,但是這個東西給我的感覺不對。”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恐懼是每個人的本能。”斑沉聲回答道。
“這才不是恐懼。”
玉江皺著眉頭,看他站的艱難,伸出隻手去扶他,心裡卻依舊在疑惑著。
這東西身上有很隱晦的味道,那是一種掩藏在她記憶深處,覺得熟悉又美味,還很讓人有安定感的味道,細細算起來,和浮春之鄉那逐萬年木差不多。
但之所以走得這麼近才能回想起來,是因為這股味道變了。
其中摻雜了一種讓她厭煩甚至於恐懼的味道。
有這個味道的人……
隱隱約約的畫麵帶著意外的清晰感,古老又昏黃的大地,跪拜的人群,雲層之上一片空茫的天空……
【神柱】
【白發白眼的公主】
【公主……摘下了神柱的果實】
【它被吃掉了!】
玉江猛地抽了一口氣,撐不住身體似的後退了幾步,連帶著受她支撐的宇智波斑,也一同身形不穩的倒在了地上。
斑倒沒急著站起來,他悠悠的看向在一邊躺著不動的女孩,最終還是失望的歎了口氣。
這也太不經事了!
連麵對外道魔像的的勇氣都沒有,將月之眼計劃托付給她的想法,看樣子是不成了。
“終究還是差一點,果然,你根本就不是柱間的孫女。”
他撐著牆壁慢慢的站起來,對倒在地上,像是毫無聲息一樣的少女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