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17的訓練基地一如既往的藏在深山老林裡。
不過升上高中之後——尤其是作為國中時期就被破格錄取的優秀選手——這段合宿歲月所能帶來的樂趣成幾何倍數不斷遞進著。
除了打球,還有些定期要作的幺蛾子。
夏日合宿的定番,是試膽大會。
具體項目已經從室內慢慢挪到了室外,早前在屋裡點幾隻蠟燭,講幾個鬼故事就能滿足的小年輕們一年比一年放得開,等跡部景吾從菊丸英二手上拿到幾年的活動安排時,他滿頭黑線的發現,這幫人已經把舉辦地點擴大到了基地的整座後山。
“他們是有多少發泄不完的精力啊……”
但這項活動已經成為了定例,哪怕真田弦一郎這樣嚴肅的人也不會反駁些什麼,跡部也就是嘴上嫌棄一通,他這人比較輸得起,抽到的簽一定會做到,實在做不到也肯定會認罰。
一言九鼎,從未失約。
——這也是他之所以會在淩晨十二點這個危險的時間,莫名其妙和大石秀一郎以及立海大的丸井文太一起,站在深山老林的小路岔道口一起發傻的原因。
“往左走還是往右走?”
“左吧……要麼丟硬幣?”
“往右!”
丸井文太抱著樹乾直直的指著前方:“我看到那邊有房屋的影子了,簽上寫的是讓我們從山上的寺廟裡,拿個空碟子回去的對吧?”
“嗯哼。”
跡部景吾抄著一根長長的樹枝勉強探路,踩著長到人小腿的野草率先想右側的目標進發。
“這山裡到底是長了多少野草啊,”丸井超喪的吐了口氣:“怪不得每次坐車進山都隻能看到一片翠綠,這裡的綠化程度真是好過頭了!”
他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回頭大聲喊說:“大石秀一郎,你的手電筒呢?”
大石的聲音就在他身前不遠處:“手電筒摔壞了,你先拿手機將就一下吧,走過你腳下那一段,這邊就有燈了。”
丸井文太心說難得今天那幫人有良心,安排的目的地居然是個正常的寺廟——話說廟裡有和尚的話,東西不都是有主的了嗎,他們要怎麼搞個盤子回去?
讓大少爺出十倍的的價錢跟人家強買嗎?
差不多五分鐘後,丸井文太終於告彆了那些野草,跨上了大石秀一郎口中“有燈光在”的平滑人工石板路。
道路的儘頭,就是寺廟的山門。
丸井文太這會兒有點餓了,尋思著上山之後在寺廟裡蹭頓宵夜試試,然而在他們跨過廟門的一瞬間,空氣中有什麼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山門背後的燈籠中,火光似乎是活的,丸井頭暈眼花的在原地晃了晃,似乎聽到了小吃攤主叫賣的聲音,似乎還有什麼彆的舞蹈表演,有清脆的鈴鐺聲一直按照固定的頻率響著。
丸井是被一陣劇痛整清醒的,他回神時,跡部景吾正一手扯著他,一手扯著渾渾噩噩的大石秀一郎在寬闊到不正常的山路上狂奔。
丸井低頭看了看自己:他跑步的姿勢也不怎麼好看,疼痛來自於小腿,比起手上,那塊體悟出現的深紅色痕跡更像是被什麼可怕的蟲子叮了一口。
“醒了就自己跑!”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跡部景吾乾脆的放開了他,幾乎兩隻手把大石秀一郎從原地抬了起來,丸井文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他總覺得空氣中有什麼奇怪的快速光點在亂飛,而一旦他們飛到附近,尤其是飛到跡部大少爺身上,就會被某些看不見的屏障擋回去。
身後的喧鬨聲越來越近,一群長得奇形怪狀塊頭還特大的家夥鍥而不舍的追著他們跑,還有隻會說話的小巧鳥頭人正擱那大呼小叫的發脾氣。
“怎麼可以放人類進來祭典呢?”
“不,怎麼可能有人類能跨進山門,確定不是驅魔師嗎?”
丸井打從跨過那道門就被強行變成了智障,根本沒有直麵過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全部張嘴說話的神奇場景,當場就忍不住“哇”出了聲。
那鳥頭人刷的一下就盯住了他們藏身的方向。
大石似乎是最晚一個恢複神智的,跡部當機立斷往前一指:“往人多的地方跑!”
丸井可聽話的直接竄了出去,不過他一邊使勁的跑一邊忍不住OS:“這哪裡是往人多的地方跑,這明明是往妖怪多的地方跑啊!”
網球少年的爆發力都相當驚人,體力儲備也非常可靠,溜著大隊追捕人馬從街頭跑到結尾愣是沒讓逮住。
結尾是個九十度的大拐角,拐過去之後四周便突然安靜了下來,高大的建築物纏繞著精致的裝飾品,一排排的長台階似乎分彆通向不同的房間。
他們跑到樓梯口,正好碰到捧著差距出來的兩隻大狐狸,嚇的大石嗷了一聲趕緊回頭,跑來跑去的最終被逼到了最上層,在氣勢洶洶的懟開了某扇大門後,原本蔽塞的視覺迎來了意料之外開闊的巨大空間。
斜角出立著一麵巨大的屏風,畫的似乎是山泉水流淌的畫麵,人形欠缺的妖魔們各自團子一旁,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無聲無息的坐在門前,要不是他們聽到響動後有誌一同的轉過頭來,丸井文太都不敢相信這倆孩子是活的。
不對,在這個古怪的地方,就算這來孩子會轉頭,他們也不一定就是活著的!
大石下意識想說那是什麼——
“東西”這個詞還沒出口,泉水屏風後突然走出了一道人影,那人影帶著高大的牡丹花管,長長的袖子一甩,他們後背的走廊便接二連三的傳來叮鈴咣當的巨響,因為追捕的他們而氣勢洶洶的妖怪們被不可見的力道一打,紛紛從走廊這頭直溜溜的滾向了走廊那頭。
幾分鐘後,一陣更大的風從走廊那邊吹來,一隻換身籠罩著煙霧的大團子扭捏著滾到了正門前,恭敬有禮的貼著門框下咣當一聲把額頭砸在了地上。
“是我們的疏忽!”
這大團子的聲音尖細的像是小孩:“祭典混入人類絕對是意外,讓他們打擾了主人的雅興都是我們的責任,這些人類我們一定會處理的,至於賠償物……”
跡部景吾發誓自己連打三場網球也不可能喘像現在一樣沒有風度,但理智並沒有離他遠去,他從那道刺耳的“童聲”中,敏銳的聽到了某個關鍵詞。
他抬眼看了看那戴著花冠的身影。
主人?
他記得那老花妖曾經說過,不論是神名還是尊名,對於某些存在來說都是特定的,有些稱號,隻能用來稱呼特定的某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