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緒捂著還在流血的手,知道攔她不住,卻又不得不強壓怒意開口:“前塵舊事,本宮勸你最好不要說予本宮那位皇叔去聽,本宮比你更了解男人心思,如果你還想繼續做你的安王妃的話。”
沈閱偏頭冷冷掃了他一眼:“那我也奉勸太子殿下一句,還請你好自為之,莫要再提這些所謂的前塵舊事招惹到我的跟前來,否則我也不介意與你同歸於儘,清了前情舊債……怪力亂神這等事一旦抖出來,就連陛下也護不住你!”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徑自舉步離開。
世人敬畏天道卻最忌邪魔歪道,秦緒這情況,她若不是當麵向他確認過,她自己也不會相信這世上居然會有這等離奇古怪之事發生。
秦緒沒再糾纏。
長贏站得遠,隻看到她與秦緒之間起了激烈的爭執,卻並未聽清他們究竟都說了什麼。
中途,他也不是沒想過趕緊去搬救兵喊秦照過來的,可秦緒明顯是被他家王妃逼急了,隨時一副狗急跳牆模樣,叫他隻能不撒眼的時時盯著這邊動靜,就唯恐沈閱這樣一個弱女子在秦緒麵前吃虧。
這會兒見著兩人終於散了,長贏懸了半天的心總算落回肚裡。
他自回廊上追著沈閱一路飛奔,趕在她之前出現在花圃入口處,小心翼翼道了句:“王妃。”
沈閱心情不好,也不想說話。
這宮裡的路她熟,直接沉默著朝禦花園方向去。
長贏亦步亦趨的跟著,又忍不住頻頻回頭。
張望了數次之後,終於瞧見秦緒抱著不省人事的柳茗煙也自那花圃裡出來,走了另一個人跡罕至的方向離開。
沈閱走到半途,路過一個人工湖邊……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雙手。
右手上之前刺傷秦緒時沾了一些他的血,很臟。
可是相較而言,反而是左手腕之前被他抓握過的地方——
即使當時是隔了一層衣袖的,這會兒也叫她覺得臟得難以忍受。
於是,她腳下當即轉了個方向,匆匆走向湖邊。
長贏嚇得臉都白了,就在他驚恐的以為自家王妃彆是想不開要投湖的間隙,就看沈閱已經蹲在了水邊洗手。
她把袖子挽高,一遍一遍的用力搓洗右手心和左手腕。
秋日裡,入夜的湖水還是有些涼的。
最後可能也不是覺得洗乾淨了,而是雙手在冷水裡泡得久了,她被冰得稍微冷靜……
沈閱這才又重新放下袖子,起身整理好衣裙。
確定自己儀容並無瑕疵,她走回小路上,再一次若無其事般帶著長贏去了禦花園。
彼時,那園子裡氣氛正好。
因為沈閱不在,秦照一個人,與其被宗族裡的長輩叫過去問些有的沒的……
他便主動提議與皇帝對弈。
沈閱走過去,挨著他身邊坐下去。
此時,她麵上已經掛上了無懈可擊的端莊又優雅的微笑。
秦照偏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悅:“怎的去了這麼久?”
立在亭子外麵的長贏心裡一咯噔,突然意識到情況緊急——
雖然是太子動手動腳在先,可他也是親眼所見,自家王妃將太子給刺傷了。
萬一一會兒太子跑過來興師問罪,這件事,該要如何善後?
此時,他又不便將秦照拉出來咬耳朵……
長贏這裡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看沈閱麵不改色的垂眸輕笑道:“路上遇到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小夫妻拌嘴,我倒是不知咱們那侄兒媳婦脾氣那般大的,兩人爭執之餘拉拉扯扯的,情急之下好像柳氏拿發簪還將太子殿下刺傷了。好在太子殿下有大丈夫風度,並未與他那嬌妻一般見識……可是我這個做長輩的瞧見了,總得避嫌,省得走出去反而叫他們下不來台。我從旁等了好一會兒,一直到他們先走,這就過來晚了。”
長贏:……
她家王妃不去寫話本子真屈才了,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謂手到擒來、爐火純青啊?
但再轉念一想——
又是一身冷汗!
她這分明就是信口胡謅的,太子吃了那麼大個虧,難道還會配合她胡說八道?
對麵的皇帝一如往常那般處變不驚,臉上連點額外的情緒變化都無。
仿佛——
沈閱說的就真是一件小夫妻間無足輕重的小事。
倒是秦照,他側目看了眼身邊自己這王妃,眼底閃過一絲質詢戲謔的光。
沈閱端了他手邊茶盞,垂眸飲茶,氣定神閒的也不理他。
但她心裡篤定,既然她先發製人,那秦緒隻得配合她圓過這個謊去。
他手上那傷,不可能不清太醫處置。
而太醫一驗便知是被發簪刺傷,他瞞不住。
到時候,與其說是他與安王妃私下會麵還起了爭執被安王妃刺傷……
當然是承認小夫妻吵架更容易息事寧人。
至於承認了這事兒之後他與柳茗煙的名聲又會下降到一個怎樣的新高度——
既然她當初特意留了柳茗煙一條命在,那沈閱便不能叫她白白的活著!
秦緒不是寶貝她麼?
他不是願意為她破例,甚至擔惡名麼?
那就讓秦緒好好拿著她這把刀,最終一片一片將他自己經營多年的好名聲給淩遲了吧,看他對這個真愛了兩輩子的表妹最終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