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
武曌仰頭, 明眸裡映出天幕上的月輪。
長安萬國商人絡繹不絕的繁華,港口頻繁出海或剛剛遠航歸來的艦隊商船的喧鬨, 駝鈴悠悠商隊抖落一身黃沙後的珠寶華美……
胡姬皓腕如雪,金鈴清脆,胡旋舞旋轉在長安的酒肆,文人墨客往來談笑,萬國商賈推杯換盞。
絲綢, 香料, 瓷器,佛經……滿載著□□上國昂貨物的商隊商船,每日都在向世界運送屬於大唐的輝煌。
女子們郎朗行街,朝服武裝,迤邐長裙, 各有殊色,她們自信果敢的姿容,比牡丹芙蓉更美麗。
將士的駿馬一騎絕塵, 將又一次戰勝的消息送到君王的禦座之前。她伸手接過戰報, 殿上的朝臣們儘皆賀喜,狄仁傑,張柬之,魏元忠, 婁師德,上官婉兒,太平……
所有的繁華景象在武曌的眼前劃過, 一張張麵孔從記憶中複蘇,最後都旋轉縮小成一點朱紅。
武曌閉了閉眼,舉杯對月儘飲一杯清酒。
“朕的願望,嗬!朕的願望何須寄托在聖杯之上!”
武曌唇邊扯開一抹肆意的笑容,眉眼銳利。
“朕本身,即為朕之帝國。朕統四海,萬民歸心,朕之所願,即是朕萬萬臣民的刀鋒所向!而朕之唐周,所向披靡!”
她看向征服王,明眸中眼波流轉,儘是絕對的帝王霸道。
“征服王,你問朕這個問題的本身,就是對朕的一種蔑視。我等東方之地的君王,怎麼會將願望寄托在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死物上?朕等所願,朕等生前便已實現。哪怕稍有憾缺,朕東方之地千代的子孫,也自會承朕等遺願,奮勇抵達。”
“如今朕化為英靈歸來,也隻為守護。”
“——守護萬民,守護東方之地。”
武曌的聲音回響在庭院之內,帝王威嚴全開,恐怖沉重的壓迫感席卷了庭院的每個角落。
站在路口征服王的戰車旁的韋伯,魔力低微,無法抵禦武曌的威壓。他麵色蒼白的倒退幾步,摔倒在地。
韋伯看著武曌,就像在看著不可逾越的高山。
滿庭院的白薔薇忽然開始自動劇烈抖動了起來。
就在武曌最後一句話音落地,狂風平地而起,紛紛揚揚的白薔薇花瓣隨風扶搖而上。
亞瑟王不得不將手臂擋在眼前,以防止被過多的花瓣迷了視線。當她放下手臂,再度看去的時候,不由得一窒。
滿庭院的白薔薇,此刻統統幻化成為了大朵大朵爭相怒放的絕豔牡丹,魏紫姚黃,啼血朱紅。
簇簇嬌豔牡丹在夜幕下猶閃爍著明亮的光芒,猶如一場繁華的夢境。
——天地萬物,自然生靈,認同了武曌所說之言。
它們向這位東方的盛世帝王,獻上了禮讚。
吉爾伽美什紅寶石的眼眸掃過滿院的豔麗景象,一向傲慢輕蔑的眼眸也難得染上了笑意:“武曌,真是能乾啊。哈哈哈哈哈哈!這才是,這才是能配上王者的絕佳庭院啊!”
“本王果然沒有來錯!要是本王今晚沒有前來,才真是錯過了這樣的趣事。”
征服王舉著酒杯有些愣的看著武曌。他沒想到,竟然會有英靈回應召喚,卻沒有願望。
“啊……但是不對啊。”征服王疑惑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聖杯戰爭不是會選擇有願望的英靈嗎?既然你沒有願望,那你為什麼會回應召喚呢?”
躲在城堡角落的衛宮切嗣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將胸臆間因為武曌的話而被激起的沸騰情緒強製壓下。然而,他不得不承認,他開始對武曌有所認同了。
雖然武曌是他必須擊垮的敵人,但是,衛宮切嗣也知道,在參加第四次聖杯戰爭的所有英靈中,他越是對武曌加以了解,越是見識她戰鬥的身姿,他就越發不自覺的開始思考她所說的話,並在潛意識中開始認同她。
征服王的問題,在衛宮切嗣剛剛聽到武曌的回答時,就隱約有了猜測。
——是憤怒。
所以她才會在回應召喚的第一時間,就殺死了間桐臟硯,並摧毀掉整個間桐家。
“因為憤怒。”武曌蔑視輕笑:“螻蟻之軀也敢觸碰朕的聖遺物?這樣狂妄愚昧之物,朕怎麼可能還會留他性命。況且。”
武曌輕輕揮手,在她身後,空氣泛起漣漪,金色的光點形成的漩渦不斷擴大。最終,女孩稚/嫩的身影從漩渦中出現。
“被奪走一切之人,當奪回一切!”
間桐櫻乖乖巧巧的站在武曌身邊,衝皺緊眉頭的吉爾伽美什柔柔輕笑。
“你好,父親的英靈。”間桐櫻的語調溫柔,但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瞳中,卻再沒有了以往的絕望脆弱。
武曌給予她的令咒,不僅讓她重獲新生,也鑄就她體內不折脊梁。
從此,熬過了破繭新生的間桐櫻,不再是間桐家無關痛癢的工具,而是武曌庇護下的驕傲子民,是尚未出鞘的錚錚寶劍。
間桐櫻輕快而自信的向看過來的眾人介紹自己:“我是間桐櫻,間桐家下任當主,也是……將向遠阪時臣複仇之人。”
——間桐櫻!遠阪時臣送去間桐家的小女兒。
衛宮切嗣心中一悚。
他沒想過,在間桐臟硯身死的情況下,弱小沒有自保之力的間桐櫻還能活著。沒想到她不僅活著,看樣子,武曌和她的關係還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