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殿的靈修者遲了幾天才前來。
“陛下。”
武曌剛結束了一場因為偶遇而和綠組發生的打鬥, 力量的不對等讓她完全沒有玩得儘興, 還沒有伸展開筋骨對麵就已經倒了一地哀嚎不已。
站在一地橫“屍”中間的武曌:……你們是來碰瓷朕的吧?不是你們先動的手嗎, 朕還沒有活動好筋骨你們就不行了,像話嗎??
武曌滿臉無語的回到吠舞羅, 氣壓低沉著的剛準備推開大門,就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
她回身, 就看到不遠處黑色軍裝製服的秘書處靈修者, 在向她鞠躬行禮。
“陛下,幸不辱命,您的友人周防尊經由萬靈殿插手救治, 已經成功恢複正常人類生理機能。我這次前來,是要為周防尊先生做一次檢查,確保萬無一失。”
武曌走進酒吧時,安娜正依在周防尊旁邊, 安靜的享受和周防尊在一起時光。失而複得之後, 安娜最近幾天頗有些粘著周防尊,這讓周防尊無奈卻隻能寵著,任由安娜走到哪跟到哪。
在看到跟著武曌走進來的穿著製服的陌生青年時, 安娜反射性的跳下高腳凳, 張開雙臂護在周防尊身前, 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唇。
她雖然不知道陌生青年是誰, 但是她認識他的製服——和青崖一樣, 都來自陛下所屬的萬靈殿。
那個可以做到德累斯頓石板都做不到的事, 可以讓千年前的陛下出現在她的眼前和她立下誓約, 可以給多多良一線希望,可以救回尊的萬靈殿。
安娜對萬靈殿的來客頗為忌憚,魏征的嚴苛不近人情讓她意識到,那個神秘的萬靈殿絕不是善良的慈善組織。
他們既然能讓尊回來,那也……能帶走尊。
“安娜。”
“放心,不會有事的。這是不僅是我,武曌也在。”
周防尊溫暖的手掌從後麵壓在安娜的發頂,安撫般拍了拍。他筆直的長腿落地,從高腳凳起身走向武曌身後的靈修者。
武曌微微側首,銳利的眸光從靈修者身上劃過,警告的意味十足。
靈修者苦笑了下,然後上前,一板一眼的為周防尊檢查:“陛下,請您放心,櫛名安娜小姐擔心的問題,絕對不會發生——我怎麼膽敢在一位帝王麵前說謊?商鞅大人會生撕了我的。”
“請放心,隻是常規檢查。因為周防尊先生之前身負此現世德累斯頓石板之力,在陛下您的寶具展開下,才得以保留下身軀和靈魂。想要剝離所有力量,隻保留人類的身軀,勢必會痛苦十足。我這次來,也是避免周防尊先生有後遺症的存留。”
武曌這才隨便的點點頭,轉頭衝安娜招了招手,安撫的將小跑來的安娜抱進懷中。
一直在旁邊默默圍觀的草薙出雲鏡片閃了閃,緊緊盯著靈修者的動作。他的手中轉著打火機,漂亮的火焰偶爾燃燒起來,似乎隻要靈修者有什麼不對,他就會立刻行動。
靈修者將整個酒吧的狀況儘收眼底,武曌時不時飄來的目光更是讓他出了一身細細密密的冷汗。
——來自帝王無聲的震懾。
“周防尊先生,恭喜您,您已經完全獲得人類的身份。”靈修者笑著退到一邊:“但還請注意——您既然選擇了作為人類生存下去,就再也不能使用任何超出人類範疇的力量。”
靈修者頓了頓,目光看著武曌笑著強調了一句:“任何的——隸屬於某位英靈,或是萬靈殿的力量也不行。”
——所以陛下,就彆再來折騰他們這些可憐的靈修者了。真的,頂頭上司很嚴格的,會被生撕了的。
武曌疑惑的看回去:“看著朕乾嘛?朕才不是那樣任性的人吧。”
此話一出,頓時,不僅是靈修者,就連周防尊和酒吧內其他吠舞羅的成員,都默默的將視線放在武曌的身上。
………明明沒有人比您更任性才對。
剛剛還敵視著靈修者的草薙出雲想起武曌的任性程度,也不由得向靈修者投去憐憫的目光:兄弟,你受苦了。
靈修者:…………
武曌:???生氣!
·
“到底是十束多多良,還是周防尊,親眼去確認一下不就好了嗎。”宗像禮司這樣說著,站起身。
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看向淡島世理,說道:“走吧,淡島,一起去吠舞羅,看看真相究竟是什麼。”
淡島世理立刻嚴肅應聲:“是!”
但是當宗像禮司帶著一隊青組的成員走出本部時,卻遠遠地就看到在本部的大門口的那個令人意外的熟悉身影。
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出一絲鋒利光芒:“真是讓人意外,青崖,跟隨那位陛下站在吠舞羅一方的你,竟然會跑到sceter 4本部來。”
“不知道你到我們sceter 4,有什麼重要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彆用你慣會使用的那套裝傻賣癡了。直奔主題吧,我沒有時間陪你玩耍。”
青崖修長的身軀斜倚在大門一旁,他伸手,扯開了黑色軍裝製服的領帶,嗤笑一聲慢吞吞站直身體。
“啊……本來還想彼此之間留一點顏麵,不至於那麼難堪。不過沒想到青王您也是個急性子啊。”
他聳了聳肩:“果然,就像我家陛下所料想的那樣,在收到最近吠舞羅的行為分析報告之後,青王您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吠舞羅。”
青崖懶洋洋的笑著,手掌卻搭在了腰間的長劍上:“——奉陛下之命,阻止青王宗像禮司前往吠舞羅。”
跟在宗像禮司身後的淡島世理麵色一變,向前踏出一步,以守衛的姿勢擋在宗像禮司的身前。
在宗像禮司身後,青組的成員同樣肌肉緊繃,緊緊盯著青崖,隨時準備出擊。
宗像禮司沉默了一瞬後,卻胸有成竹的笑著,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所以,是周防尊,是嗎?”
青崖的眼眸瞬間微微睜大,但又立刻很好的遮掩起了自己的情緒,依舊笑眯眯的看著對方。
宗像禮司嗤笑:“那位陛下既然能預料到我的行動,那也自然能預料到,我在看到你的時候就能猜到,被陛下藏在酒吧裡的是誰。青崖,你這個時候才想要掩飾真相,已經太遲了。”
隨著宗像禮司的話音落下,青崖麵容上虛假的表情慢慢消失,隻餘下蒼青色眼眸裡冰冷的戒備目光。
青崖冷肅著臉的樣子,讓擋在宗像禮司身前,直麵著他的淡島世理第一次無比清晰的認識到——這個一直笑著的男人,其實,一直都沒有笑過。
這個男人就像是屏蔽了全世界所有的聲音,經過他身邊的聲音和情感都被他漠然的摒棄。他獨行在這世界上,卻不屬於這世界。
就像忠誠的武士,將全部的信仰和力量都獻給自己的主君。
他隻會聽令於那位陛下,也隻會因那位陛下而表現情緒。而無論是她還是王權者,對他來說,都不過是暫時落在軍裝製服上的灰塵,隨時可以伸手拂去。
而到那時,無論從前的感情和經曆有多深厚,都隻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扯斷,然後轉身奔向那位陛下。
笑容是麵具,禮儀是抗拒,這個名為青崖的男人,隻有一雙蒼青色的眼眸是真實的冷漠。
這個認知讓淡島世理心下發涼,手掌握緊了佩刀的刀柄。她無意識邁了一步靴子踢到一旁的石子,發出輕微的聲響。頓時,引得無聲對峙中的二人看過來。
宗像禮司側眸,微微皺眉:“淡島。”
淡島世理一驚,趕緊回神,手從刀柄上移開。她微微躬身行禮,然後迅速後撤到宗像禮司的身後。
青崖的目光卻一直跟著淡島世理,他探究的看了淡島世理片刻,突然驚詫的挑了挑眉:“啊呀?是我嚇到了這位美麗的女士嗎?”
他重新掛上笑眯眯的可親麵容,語氣甜軟,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抱歉喲淡島小姐~我明明已經很貼心的考慮到旁人的心情,用這樣可愛的樣子來麵對你們了,可是,你為什麼要深究呢?真是讓人憐愛的頭痛。要是讓陛下知道我嚇到了這樣美麗的一位女士……”
青崖故作出一幅被嚇到的樣子,“嘶”了一聲,懼怕一樣抖了抖身軀:“那可能就又是上官大人的一頓揍了。”
淡島世理:………哦。
冷漠。
宗像禮司揮揮手,讓身後如臨大敵的青組成員退後。淡島世理擔憂的看向他,也被他搖搖頭拒絕了。
他向前慢悠悠的邁了幾步,在青崖戒備冰冷的目光下,低低的笑了出來:“青崖,那位陛下的命令原話是什麼?”
青崖眨眨眼,不解的猶疑著說:“阻止青王宗像禮司……”
“沒錯。”宗像禮司頷首:“那位陛下隻是不允許“青王宗像禮司”前往吠舞羅,卻沒有說不允許宗像禮司前往。”
“我獨自,以宗像禮司而非青之王權者的身份,前往吠舞羅。”
宗像禮司一派勝券在握的風輕雲淡。
而青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