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 鍋從天上將。
得虧杜文心被黑白無常先一步帶走投胎去了, 不然聽到她這麼編排自己父母一定會化身厲鬼,讓她知道鬼的厲害。
不過好在這屋子裡還有幾個明事理知真相的人。
“宋伯伯, 杜家那邊我已經問過了,他們說這一切都是一個道士讓他們這麼做的, 其他的也不知情。”林景淮看著明顯被枕邊人的香風吹歪了的男人,神色不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 “你看看認識這道士嗎?”
呂殊在聽到他說道士的時候就心頭一跳慌得厲害, 現在看到對方居然拿出了照片, 想也不想的朝著照片抓去。
林景淮怎麼可能讓她一個普通婦人得手, 在她的手伸過來之前手腕輕輕一抖, 繞過她將照片舉到了宋銘澤眼前。
宋銘澤和照片上的男人來了個四目相對, 然後眉頭一皺。
“宋伯伯,是不是覺得這道士有些眼熟?”
宋銘澤:“確實有些眼熟。”
林景淮:“嗯,我也覺得他眼熟, 仔細一想, 這不就是當年站在您院子裡說嶧城是災星的那個道士嗎。”
“.........還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
林景淮意味深長的道, 其中飽含的深意臊的宋銘澤老臉一紅, “這........”
他想說這也許是誤會,可迎著青年明亮透澈看透一切的眼神,他後麵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也是要臉的。
尤其對方還是他老上司的兒子。
可要讓他處置陪伴多年愛了多年的妻子,他更不忍心。
“你到底動不動手?”見他坐在那裡久久不言,祝竜等的實在是不耐煩, “想要麵子就要大義滅親,想要兒女私情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放肆,泱泱華夏豈容你們目無法紀胡作非為?!”聽他們想要對呂殊不利,宋銘澤下意識的站在了妻子前麵,用結實的肩膀將人牢牢的護在了後麵。
呂殊被感動的雙眼眼淚汪汪的,一個勁的往下掉。
“哼。”祝竜邪肆的睨了他一眼,“姑奶奶我從來就不是守法的人。”
“你們給我過來。”她朝後招呼那群貼在牆角看熱鬨的紙人,“去給我找個死鬼。”她看了一眼哭的抽抽噎噎肩膀聳動的女人,唇角一勾,“你不是喜歡給人結陰親嗎,自己也結一次吧。”
“不!”聽到這充滿惡意的仿若詛咒的話,哪怕隔著宋銘澤寬厚可靠的肩膀,呂殊也嚇的渾身發抖手腳冰冷一顆心像是泡在冰水裡,整個人沒有一點熱乎氣,“你不能這麼對我!”
“給活人結陰親是要遭天譴的!”
呂殊見識過那個少女的本事,知道她手段通天,能一句話讓地府銷了登記放陳嶧城自由,自然也能輕易的給她和一個死人綁定而不需要其他媒介。
呂殊這會是真的害怕了。
她縮在陳嶧城後麵,兩隻手緊緊的抱緊他的腰,汲取著男人身上的溫暖。
“真稀奇,你自己給比人結就行,彆人給你結就不行了?你以為你是誰,大羅金仙諸天神佛嗎?”祝竜嗤笑一聲,口氣狂的沒邊,“天譴?天帝來了本尊都不怕!”
林景淮挑了挑眉,小姑娘現在氣勢很足嘛。
呂殊被她一席話震的哭聲都停了,她聽的出來,對方並不是在虛張聲勢誇大其詞,而是真的有底氣有實力這麼做。
看不上天譴連天帝都不放在眼裡的人.........
呂殊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阿姝。阿姝。”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宋銘澤焦急的呼喚了兩聲,將人送到了床上,陳嶧城看著那女人躺在自己方才躺在的床上,心中一陣惡心,好不容易對宋銘澤緩下那麼一丁點的心結又堵上了。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宋銘澤看著那些紙人得到命令後爭相恐後的跳窗離去,額頭青筋直蹦,“嶧城,她怎麼說也是你媽.........”
“我媽早死了,她也不配當我媽。”不等宋銘澤說完,陳嶧城先一步打斷了他,“而且我也不會對她心軟放過他。”
他靜靜的看著宋銘澤,那雙和對麵的男人有幾分相像的眸子裡此刻一片淡然,仿佛站在對麵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陌生人,“我不是佛祖,有割肉喂鷹的覺悟,也不想做東郭先生,我隻想要一個公道。”
“若她無辜,我不會糾纏,若她有罪,我不會善罷甘休。”
宋銘澤被對方斬釘截鐵的語氣和眸子裡的冷漠驚的退後一步,跌坐在床上,也是這一刻,他仿佛才終於看清自己的兒子。
“你恨我?”
“不。”陳嶧城平靜的說,宋銘澤鬆了一口氣,然後下一刻他的心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恨也需要感情,而我.........對你沒有感情。”
感情是要給值得的人,對他,太浪費。
隻是有些可惜,他用了十年才看透這一點。
其實本來他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他的,比如他是不是真的很討厭自己,見不得自己好,但這些問題現在都不重要了。
大概,因為對方也是對他沒什麼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