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斂說:“完整不代表完美。”
周謐又躺下去,把腦袋枕到他胸口,雙手搭腹,像隻身心鬆弛漂浮起來的小水獺。
張斂順手撫摸起她柔軟的黑發。
周謐勾高眼睛,突然好奇:“你那時候第一次看到我什麼感覺。”
張斂耐人尋味地輕笑一聲,頗微妙。
周謐不快:“拒絕用表情閃爍其詞蒙混過關。”
張斂用詞明確了些:“很漂亮。”
周謐聽得耳根微熱,繼續嘴硬:“你不也跟我一樣膚淺嗎?”
張斂說:“人看人第一印象基本如此。”
周謐無法反駁:“然後呢。”
張斂不假思索:“你一開始哭我就想對你有求必應。”
周謐心像被全糖的奶茶濺到那樣燙得抽搐了一下:“有那麼誇張嗎?”
張斂:“嗯。”
周謐擰著眉毛:“產生這種想法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小部分原因吧,”他接著說:“更多是因為你的情緒很打動人。”
周謐思緒裡又噗呲噗呲冒汽水泡兒:“可酒吧裡到處是我這樣的人誒。”
張斂捏了下她鼻頭,停在那:“你臉皮最厚,非要跑到我跟前來。”
周謐憋住,雙手捉開他手,沒有放開,就像按泡泡紙那樣一下下泄恨地壓他手掌:“哦,你坐在那種聲色場所招蜂引蝶的還怪彆人撲過去了?”
張斂麵部仍留有笑意,語氣清淡:“之前怎麼會跟你男朋友分開的?我記得那天你說是他提的。”
周謐微怔,警惕狀:“乾嘛,開始刨根問底挖我情史了?”
張斂說:“你可以這麼認為。”
周謐不準備粉飾和掩瞞:“他說受不了我性格,說我總喜歡放大任何一件小事,再去折騰他,讓他很累,他覺得到那個臨界值了。而且那會是暑假,我人還在鷺島,就他的家鄉,吵了一架,很嚴重,他直接送我去了機場,到家後我就發現我的聯係方式全都被拉黑了。”
“說實話分得不明不白的,”她講著話,麵色漸而收斂,因往事的蒙塵而變得有點不那麼鮮明和真切:“但可能也是我咎由自取吧。”
她眼神微黯地瞥了下從始至終注視著她的張斂:“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最遲研究生畢業就會跟他結婚,因為我們大三就見過雙方家長了。”
張斂麵無波瀾,隻說:“看得出來你那時候很喜歡他。”
周謐自嘲地哼笑一聲:“多虧遇到了你,那晚回來我腦子裡大部分就隻有你了。轉移失戀的最好方式就是儘快陷入下一個男人。”
張斂也跟著彎唇,不予置評。
周謐又看回去:“好啦,我的情史介紹完畢,你願意說說你的嗎?不過我建議拆分開來當睡前一周故事說完哦,不然今天我們要通宵了。”
張斂聞言,一聲未響,隻斂目靜靜看了她好一會,看到周謐雞皮疙瘩都跟多骨諾米牌似的瘋速遞進反應,他才啟唇道:“我跟你一樣,也隻有過一段戀愛經曆。”
周謐頓時眼如銅鈴,一臉不可置信:“假的吧。”
她問:“是我……聽過的那個版本嗎?”
張斂問:“什麼版本?”
周謐沒有指名道姓,交代小道消息之源頭:“就剛來公司那會聽彆人說的,VET的什麼二千金。”
張斂說:“是她。”
周謐“哦”了聲,消化著,一時間無法分辨自己情緒,像在嚼一塊沒有任何味道的白米飯,隻能打趣:“你很牛哦,那可是VET。”
張斂笑:“VET又怎麼了。”
周謐說:“說不上來,不過你跟那種女生在一起肯定比跟我在一起更……”她摘選著合適但也不至於貶低自己的形容詞:“恰當合理?”
張斂說:“你是跟她差距比較大。”
他的直言不諱換來周謐凶神惡煞的重拳出擊。
張斂揉了下胸口,笑著咳一聲:“我說哪方麵差距大了嗎,你就要滅口了?”
周謐往外麵偏頭:“不想聽了。”
張斂撫住她右頰,把她小臉蛋扳回來,強迫她正視自己。
張斂說:“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周謐臉鼓成小醋包,又把酸氣往劉海方向吹:“那你長話短說速戰速決,直接說分手原因就可以了。”
所以張斂選擇性陳述內容:“因為我不……”
周謐忽然坐直,聲音驟高地打斷:“我突然又不想聽了!”
張斂靜了下來。
周謐垂了下睫,大概猜到他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她已經在後悔了,後悔自己的掉以輕心,誤將話題引向雷陣,幸好她及時止步。
周謐的胸口很輕微,但也後怕至極地浮動了一下,濃秀的眉目再上揚時,她瞳仁裡已是一片清澈通明,亮得像小燈泡:“我現在就隻想被你抱著睡一覺。”
空氣裡凝滯須臾,張斂看著她眼睛,沉聲吐出一個“好”字,便將她攬抱回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