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小夜曲(Fate)(1 / 2)

庸俗童話 七寶酥 13426 字 8個月前

進酒吧時, 張斂接到了一通電話,來自同席的另一位大學同學,文良材, 詢問他怎麼不打聲招呼就從婚禮現場消失了。

以防裡麵聲音太大,張斂沒有再往前走,停在門邊:“跟老彭說過了,那會你去旁邊抽煙了。”

文良材惋惜:“, 還想結束後再趕個場呢, 結果你跑得那麼快。”

張斂說:“下次。”

文良材說:“下次是哪次哦, 你這個大忙人, 哪裡約得上。”

張斂說:“你想約我肯定到場。”

文良材歎了歎:“我也隻請了兩天假, 明早就得回京市了。下次咱們人大四帥再聚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張斂笑了一聲:“想見總能見的。”

“難啊,上歲數了就是容易身不由己, 哪還有當學生時的那種自由, ”文良材顯然喝醉了,說話有些顛三倒四:“唉, 羨慕你,不抽煙不喝酒的,一點壞習慣都沒有, 我現在都脂肪肝了。”

張斂說:“畢竟我老了也一個人過, 多惜命總沒錯。”

文良材笑了。

又聽室友抱怨了幾句人生與生活,張斂結束通話,突地有點意興闌珊。

他立在原處,思考進去還是回家。

酒吧內冰藍色的光線從門簾滲出,像漫溢的海水, 一齊漏出來的還有隱隱約約的音樂。

張斂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沒有掉頭。

作為大學附近的一間不大的酒吧, fate的內部環境看起來遠不如市中心那些人潮洶湧消費高端的大店,內設顯得比較簡單,但布置頗具情調,每張卡座上都擺放著一枝白色鬱金香,氛圍也相對清淨,沒有那麼嘈雜。

顧客大都學生模樣,即便有人刻意化著偏歐美的濃妝,也是小孩裝大人,掩飾不了身上那股子璞玉般的稚拙,喝酒或跟唱的樣子也沉醉出一種近乎朝聖的虔誠,這是在那些**ar看不到的,那邊更像是墮落的魔窟。

有位寸頭的穿黑t的男生抱著吉他在台上哼歌,旋律熟悉。

張斂沒有仔細辨認,隻在吧台的一張高腳凳坐下,年輕的酒保瞥他幾眼,走過來,遞上酒單:“帥哥,喝點什麼?”

張斂接過去,由上而下粗略一掃,無外乎那些酒吧通常都會見到的品種,於是他隨意點了一款。

酒保應了一聲,回身去後麵五光十色的架子上選取酒品。

張斂側了個身,看台上人唱歌,略微失神。

附近並排坐著的兩個女生從他進來就一直在窺視他,蠢蠢欲動地想上前要聯係方式或者請他喝一杯,然而男人的容貌和氣場都孤高卓然,即使麵色溫和,也讓人覺得疏冷不易親。

他很像是那種大熒幕裡有故事感的男主角,極適合特寫,各種運鏡都不會折損其格調,可等真正上前想要一觸究竟時,卻會發現他終究是光影投射在幕布之中的一麵虛幻。

張斂沒有動那杯酒。

進酒吧隻是心血來潮,他並不打算把車留在這邊或者叫代駕。

慢慢的,台上的男生已經唱到第四首,是一首相對輕快的英文歌:

“i fell love with a crial

我愛上一個壞蛋

she stole y heart and i didn’t know

我未察覺她將我心已偷走

she got hooked after jt a touch

隻是輕輕一碰我便被深深迷惑”

同一時刻,張斂右邊的胳膊突然被戳了一下,力氣還有些大,在皮層留下了痛意,他微微蹙眉,偏過眼來尋找。

光束剛好流過,一張非常亮眼的麵孔出現在他眼前,是個穿粉格連衣裙的女生,因薄醉而偏粉的麵孔浸潤在光裡,瞳仁也水靈靈,帶著點不加掩飾的狡黠刺探。

她梳著最簡單的單馬尾,頭頂浮出些碎發,被光映透,看起來毛絨絨的。

看起來就像一顆蜜桃的擬人,有種極為飽滿的甜美。

一與他對上目光,她就一臉逞意地笑了,還很開心地判定:“啊,是真的。”

女生的神態頗具魔力,亦或帶著極易傳播性的病菌,張斂不自覺地跟著勾唇。

“你真的是真的g!”她忽然用更高也更興奮的聲調說。

張斂看著她:“我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麼。”

她說:“可是你看起來像假的。”

“你好好看,”不等張斂說話,她開始讚美:“你真的好帥,帥得特彆不真實。”

她似乎很喜歡這樣重複講話,熟練運動各種語氣助詞。

張斂為她的直白失笑:“謝謝。”

女生抿了幾秒唇,軟綿綿地央求:“我能跟你坐在一起嗎?”

張斂回:“可以。”

女生堆起笑,蹭坐到他旁邊的高腳凳上,一眨不眨地,牢牢地盯著他。

張斂亦跟她對視:“老看著我乾什麼?”

女生說:“我怕一眨眼你就要消失了。”

張斂莞爾:“剛剛不是已經確認過我是真的了嗎?”

女生撅了下嘴:“可是離你超過二十厘米我又覺得你像假的了。”

張斂長腿支回地麵,把高腳凳往她的方向拖近幾分:“現在呢。”

他們近得不行。

女生雙手曲拳掩唇,完全得意地彎動雙眼:“你怎麼又帥又好。”

張斂沒有接話,仍是看著她,女孩的笑容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似無意瞥見他身畔吧台上的那杯分毫未少的瑪格麗特:“這是你的酒嗎?”

張斂頷首。

她又問:“你怎麼不喝。”

張斂說:“我還要開車回去。”

女生立刻佯裝氣鼓鼓的樣子指責:“可你這樣好浪費,我又不覺得你好了,給你減了五分,你現在隻有95了。”

張斂聞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女生笑得眉眼微微擠起,開始馬後炮:“可你這樣還怎麼開車回去?”

張斂說:“不知道,你幫我打輛車?”

女生怔住,黑亮的眼瞳鬼機靈地打轉好幾圈,最後說:“成交。不過你能多陪我待一會嗎?”

張斂“嗯”了聲,同意。

她忽然收起爛漫的表情,黯然神傷:“我想告訴你,今天是我失戀滿六十天。”

張斂並未搭腔。

女生問:“你失過戀嗎?”

張斂說:“有過。”

女生歎氣:“那我們一樣一樣的。”

“我好想我男朋友啊,我到今天都覺得忘不了他,可他說跟我分手就分手了,一點點不聯係我的,我給他發好友申請,給他發複合短信,有一篇我還寫了一千字,他都完全不搭理我,你知道嗎,那時候還是他追我的,他還說會永遠跟我在一起的,然後說變心就變心了,還指摘我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我今天還看到他跟彆的女生勾肩搭背走在一起,”她雙眼變得迷鰨淚水旋即滑出,像潔白小蒼蘭上滴落的露珠:“好羨慕他啊,我也想快點走出去呢。”

她一指自己臉蛋,嗚咽:“我是不是哭了?”

張斂:“嗯。”

“很醜吧?”

他眼眸深沉:“不,你很漂亮。”

她立馬破涕為笑。

女孩笑容熱忱,眼淚哀愁,即便不是親手觸及,也能讓他的心臟隨之舒展或蜷皺,像一株起死回生的植物。

回國迄今,興許是交際圈固定的原因,張斂極少在自己周邊見到這樣的異性,完全打裂和丟棄自身的美觀外殼,可展示出來的每一麵又是如此真摯,肆意,全無矯飾,打動人心。

她像水晶一樣脆弱又透亮。

所以當女孩提出擁抱的請求時,張斂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她。

這個行為在他看來已經有一定程度上的失控了,可等這顆柔軟的水蜜桃真正被自己裹入懷裡時,他隻想更用力地將她擁緊。

事實證明,一旦隨心地撬下一角,再堅固的雪川,都容易滑坡甚至於坍塌。

女生開始有了更多要求,她圈著他的腰,低喃著乞求:“你可不可以當我一天的男朋友?就今天一天,一個晚上,好不好?”

她的聲音從他胸口部位透進來,像融化開來的奶酪,致使他神思黏糊。

張斂思考著是不是該放開她,然後婉言拒絕。

而此時,吧台後的酒保已遞來促狹的餘光。張斂迅速買了單,把她帶出酒吧,希望她能在清涼的夜風裡冷靜下來。

他們在門口待著,藍光浸泡著他們,他們像是站在同一杯雞尾酒裡,在迷醉裡掙紮著清醒。

身畔的女生沒了動靜。

張斂垂眸問:“你住哪,我幫你叫車。”

女生這才看回來,賭氣:“我才不告訴你呢。”

張斂沉默下去,有些後悔剛才喝的那一小口酒,導致局麵陷入兩難,難作決斷。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一直垂頭喪氣站那的女生,忽然低頭狠命搓揉起雙眼,並絮絮叨叨:“我在想我真的那麼差嗎?就一個晚上也不行嗎,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好又這麼帥的哥哥……”

張斂按兵不動,打量起她,開始研判她在偽裝還是直率地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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