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照你們這麼說,先前名聲不好,還都是我的錯了。”季聽有些喪氣。她自己行為不端,難怪季聞能找到機會,輕易抹殺她先前為凜朝立下的戰功。
扶雲頓了頓,和褚宴對視一眼道:“殿下不必介懷,名聲這東西不算什麼,活得舒心才最重要。”
“名聲這東西看似不算什麼,可若有一日被人利用,便會成為傷自己最鋒利的刀,”季聽抿了抿紅唇,眉眼間俱是鬱結,“我得好好想想,該如何是好。”
扶雲目露不解,他剛要問,褚宴便手指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於是他立刻不說話了。
之後幾日,季聽除了上朝,幾乎一直待在府中,既不找人飲酒,皇上召見也不去,整日緊鎖眉頭坐在寢房中發呆。
她這般反常,扶雲十分擔心,每次想哄她出去走走,她都三言兩語將他打發了,焦慮得他整日團團轉,褚宴倒還好,始終酷酷的釋放冷氣,隻是這幾日甜食吃得比之前多了幾倍。
正當他們思索要不要將出門在外的牧與之叫回來時,風月樓的人先找上門了。
“找我什麼事?”扶雲正為季聽心煩,見到來人也沒好氣。
送信的小廝忙道:“花媽媽著小的來討要貴客那日所欠資費,因為不知貴客姓甚名誰,隻知她與扶雲少爺相熟,便鬥膽來尋少爺了,勞駕少爺告知貴客一聲,請她這兩日去一趟。”
扶雲皺著眉頭斜了他一眼:“不過一萬兩銀子,本少爺現在給你就是。”
“少爺,風月樓的規矩,為免糾紛,誰欠的誰上門還,少爺切不可替還,就算您要還,小的也不敢要啊。”小廝愁眉苦臉的拒絕。
扶雲惱了:“怎麼這麼麻煩,一個勾欄院,也敢這麼大的規矩……”他說到一半猛地停下,趾高氣揚的改了話頭,“知道了,這兩日她便會上門還錢,你們等著吧。”
“是是是。”小廝擦一把汗,急忙回去複命了。
扶雲看著他離開,心情不錯的往回走,走了一段後遇到褚宴,看到他背著包袱,頓了一下問:“你要出門?”
“去接牧先生回來,”褚宴看了他一眼,“寫信太慢,我直接去。”
“不用去了,我已經想到怎麼勸殿下了。”扶雲得意道。
褚宴頓了一下:“你知道殿下在心煩什麼了?”
“不知道,但不重要,她肯定會開心的。”扶雲篤定。
褚宴盯著他看了片刻,背著包袱繼續往外走,扶雲忙攔住他:“不是跟你說了,我知道怎麼哄殿下了?”
“我不信你。”褚宴麵無表情道。
扶雲冷笑一聲:“那就走著瞧,今晚過後,殿下肯定會恢複正常,你大可以等到明日早上再決定要不要去找牧哥哥。”
褚宴思索片刻,這才放棄立刻出門的想法。
扶雲將他勸下後,便跑著去找季聽了,站在她寢房門口喚道:“殿下,醒著嗎?”
“無事不必來打擾。”季聽懨懨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
扶雲忙道:“殿下,扶雲有事找您,重要的事。”
寢房裡沉默片刻,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進來吧。”
“是。”
扶雲趕緊推門進去,看到季聽隻著單衣趴在桌子上,一頭長發瀑布一般散開,半點脂粉都沒塗,雖然也是漂亮的,可比起平日總是紅唇焰焰的樣子,總是少了一分氣色。
扶雲立刻心疼了:“殿下,您這幾日到底在發愁什麼啊?”
“你不懂。”季聽歎了聲氣,她自那日從風月樓回來,便在思索該如何讓自己的名聲好起來,可仔細想了幾日後,卻發現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之前做得太過,如今即便想翻轉口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如今她雖然依然兵權在握,武將也都同她交好,但文臣那邊卻是說不上話……何止說不上話,自打她整日纏著申屠老丞相的唯一兒子後,那些文官便看她不順眼了,隻怕季聞坐穩了皇位,開始抹黑她時,那些文臣將第一時間附和。
若是他們聯合起來逼她交出兵權,恐怕她也無可奈何。季聽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越覺得嚴重便越找不出解決的辦法,急得她這幾日什麼都不想做了。
季聽又是一聲歎息,打起精神應對扶雲:“到底有什麼事?”
“風月樓遣人來了,要您去還先前欠的資費。”扶雲繞到她身後,認真的幫她捏肩。
季聽頓了一下:“你叫人送去不就好了。”
扶雲沒想到她連風月樓都不想去了,愣了愣後道:“可他們說誰欠的誰去送,不能讓外人轉交。”
季聽心裡正煩悶,哪顧得上去還錢,蹙著眉頭道:“不想去,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我長什麼樣,你叫個身形同我差不多的,戴著帷帽去吧。”
“殿下……”扶雲都要哭了。完了完了,連申屠川都不能讓她出門,看來真是發生了天大的事。
季聽聽到他帶了哭腔的聲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反應過來他為什麼哼唧,不由得失笑道:“我隻是不想出門而已。”
“殿下,您就答應扶雲吧,”扶雲繞到她身前跪下,眼眶泛紅道,“扶雲還有很多銀票,求殿下去風月樓吧。”
季聽:“……”重活一世真是什麼都不同了,申屠川那個樣子不說,連扶雲也轉了態度,若是以前,她哪敢想他會有求自己去見申屠川的時候。
不忍看扶雲哭鼻子,季聽到底還是去了風月樓。
夜幕剛剛降臨,時候還早,風月樓裡沒多少客人,扶雲沒有陪季聽進去,隻是眼巴巴的坐在馬車上,祈禱今日過後殿下能心情好一些。
季聽獨自進了樓內,老鴇看到她忙迎了上來:“哎喲貴客,奴家可算是把您盼來了!”
“喏,銀票,將借據給我。”季聽在門口便將銀票掏了出來,一副隨時準備離開的架勢。
老鴇愣了愣,一臉為難道:“借據在申屠公子手中呢,不如您去找他要?”
“我找他要做什麼,你直接去取來就是,我急著走。”這幾日她光顧著思考該怎麼扭轉乾坤,確實忽略了扶雲他們,今日既然出來了,乾脆帶他們去東湖吃魚,也當是散心了。
老鴇聽她說得這麼堅定,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還是苦著臉道:“現下還不到申屠公子出來的時候,他脾氣大,奴家不敢登門,還是您自個兒去吧。”
“嘖,麻煩,”季聽抿了抿唇,“帶路。”
老鴇頓時又歡喜起來,連忙在前頭領著走,季聽隨她一同到了三樓,走過七拐八折的過道,停在了一道房門前。
“您直接敲門就成。”老鴇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季聽麵無表情的敲了敲門,片刻之後門打開了,申屠川衣冠不整、頭發微濕的出現在她眼前。他平日總是冷冷清清的,此刻卻身上冒著熱氣,衣領也微微敞開,露出分明的鎖骨,每一寸容顏都寫著‘尤物’二字。
若是還喜歡他,應該會有點把持不住吧。
季聽揚眉打趣:“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打擾什麼?”雖然整個人看起來有種熱騰騰的新鮮感,但一開口說話,還是冷冷清清。
季聽掃了一眼屋內,什麼都沒看到,便曖.昧的壓低了聲音:“還說什麼暫時不賣身,果然隻是噱頭而已,這不就被我撞上私下交易了,我就說麼,男子不比女人,即便提前破身恐怕也無人知曉,老鴇怎麼會舍得放著你這棵搖錢樹不用。”
申屠川明白她什麼意思了,臉色陡然冷了下來:“你懷疑我房裡有人?”
“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旁人的,”季聽嗤了一聲,將銀票拿出來,“這是兩張銀票,一萬兩的是當晚資費,那張一百兩的是賞你的,借據拿來,我得走了。”
“你今晚不留下?”申屠川眸光黑沉。
“我留下做什麼?”季聽不拿他當回事,“這大好的時光,自然是要陪我家小少爺,順便去東湖吃頓好的……”
話沒說完,她便被申屠川扣住了肩膀,用力一拉拽進房內。隨著一聲關門聲響起,季聽被抵在門上,申屠川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一隻手穿過帷帽上的紗幔挑起她的下巴,聲音冷沉道:“彆陪他,陪我。”
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