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裙下之臣 山有青木 7712 字 10個月前

最後張貴妃因為一直求情惹惱了季聞,在距離皇後之位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被貶為庶人,同她這個所謂謀逆的犯人一起住了一段時間,兩個人被關得無聊,便聊了許多事,她才知道張貴妃為何與自己作對。

“當初我哥嫂為求富貴,要我給一個傻子做童養媳,我氣得投湖,是您將我救了起來,以長公主的名義訓斥他們一通,保了我之後七年的安穩,您說女子當自強,要我爭氣,待再相見時,您必將親自迎我,可當我費儘心機成了您胞弟的侍妾後,您卻不記得我了。”

張貴妃那時眼眶通紅,顯然有無儘委屈:“您說我是特彆的,所以才優待我,可我後頭瞧著,您對誰都優待,我期盼了七年的再相見,您卻忘得一乾二淨,我真是討厭死您了。”

季聽那時候才知道,這個小姑娘因為自己受了多少委屈,這算是……因愛生恨?

“殿下,你笑什麼呢?”扶雲疑惑的打斷季聽的回憶。

季聽回神,笑了笑道:“在想‘因愛生恨’這個詞,歸根究底或許還是愛。”

扶雲看了她一眼,更加疑惑了。

季聽舒展一下身子,對他道:“突然想吃糖炒栗子了,待會兒我們去買吧,多買一些備著,接下來幾日長公主府的大門就不開了。”

扶雲愣了愣:“為何不開了?”

“因為你家長公主殿下憂思成疾,躺在床上起不來了。”季聽風情萬種的掃他一眼。

扶雲還是不懂,他家殿下分明好好的,為什麼會‘憂思成疾’,不過他也不是一定要懂,既然殿下要裝病,他就隻管配合好了。

於是接下來幾日,長公主府始終大門緊閉,季聽更是連朝都不上了,外頭各種說法都有,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長公主病了。

“確定是病了?”申屠川垂下眼眸,半張臉沒入陰影中,叫人看不透。

老鴇瑟瑟跪在地上:“回主子,長公主府閉門不見客,平日隻有丫鬟會出門倒藥渣,屬下查驗過,那些藥渣是安神湯的配方。”

“她鮮少有睡不好的時候,如今要用到安神湯,應是病了。”申屠川眉頭微蹙,眼底儘是憂慮,“為何會病?”

“屬下打探過了,殿下是十五那日從宮裡出來時病倒的,據宮裡的人手說,殿下那日在宮中用膳,張貴妃帶了自己的娘家侄女來,還說什麼,說什麼……”老鴇不敢說了。

申屠川看向她:“說了什麼?”

“要要請皇上為您和她娘家侄女賜婚,不知殿下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才病下的。”老鴇小心道。

申屠川眼神微冷,手背青筋若隱若現。

老鴇見狀,更加謹慎了:“這隻是屬下的一個猜測,算不得……”

她話沒說完,申屠川便已經起身往外走去,她愣了愣,急忙要跟上。

“不準跟。”申屠川冷聲道。

老鴇忙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一步。

天色已晚,長公主府由於多日未開大門,門上兩隻燈籠裡便沒有添油,此刻整個門頭都黑乎乎的。

然而院內卻是燈火通明,一大幫子人圍著篝火,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玩鬨,府中八位廚子樂嗬嗬的穿肉弄菜,烤出一盤盤鮮嫩滴油的吃食。

季聽坐在奴才們從屋裡搬出來的太師椅上,笑著看他們玩鬨,時不時抿一口清茶。

正和人打鬨的扶雲見她一個人坐著,立刻端著一盤剛烤出的肉串跑來了,蹲在她的膝邊道:“殿下晚膳都沒怎麼吃,就彆喝茶了,該多吃些東西才是。”

“吃得太多,晚上睡覺是要不舒服的。”季聽隨口說著,卻還是給麵子的伸手去拿。

扶雲急忙往後退了兩步:“殿下今日穿的這身裙子,是蠶絲勾花的,若是弄臟了就隻能丟掉了,怪可惜的,您還是彆動了,扶雲伺候您。”

“……不過是吃點東西,我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了?”季聽失笑。

扶雲也跟著笑,卻還是將肉串用筷子彆到盤子裡,再用錦帕虛托著,小心的送到季聽嘴邊:“殿下,啊——”

季聽嗔怪的看他一眼,但到底是配合的張嘴了,扶雲喂了她一口,外焦裡嫩的口感一出來,她的食欲頓時被勾了起來。

“扶雲就知道殿下會喜歡,快多吃些。”扶雲笑眼彎彎,開始認真投喂起來。

季聽為了讓扶雲方便些,便傾身向前,兩個人的距離突然拉近了許多,從遠處看,有點像抱在一起的樣子。季聽剛坐好,就若有所感的抬起頭,疑惑的看向庭院中某個黑暗的角落。

“殿下怎麼了?”扶雲疑惑的問。

季聽蹙了蹙眉:“沒事。”總覺得方才好像被誰盯著看了一般,但仔細想想,應該是沒有的吧。

“殿下,您上次借我的話本我已經看完了,下半部今晚能借我看嗎?”扶雲殷勤的問。

季聽斜了他一眼:“什麼話本叫你看完,都變得亂七八糟的,不是弄上糕點沫,便是滴上燈油,你覺得我還會借你?”

“扶雲保證這次會小心點!”扶雲忙道。

季聽輕嗤一聲,顯然不信。扶雲一臉哀求的撒嬌,跟她賴了半天都不見她改變主意,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扶雲待會兒同殿下一起回房,看完之後再走,殿下盯著扶雲,扶雲總不敢弄壞殿下的話本了。”

季聽一想,這也是個法子,便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扶雲樂得趕緊又伺候她吃了些東西,便同她一起回房了。

庭院裡依舊熱鬨,但季聽住的主院卻寂靜無聲,留守的丫鬟婆子行事規矩,走路也沒什麼聲音。

季聽和扶雲回了寢房,便將門給關上了,寢房裡的燈燃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熄,熄了不久扶雲便從裡頭出來了,一邊揉腰一邊將門從外頭關上,這才睡眼朦朧的離開。

他走了之後,寢房門正對著的花圃似有身影掠過,接著再次回歸寂靜。

風月樓,天光即亮之時,三樓儘頭的房間中發出一陣劇響。

老鴇急匆匆趕了過來,卻看到一地狼藉,和狼藉之中麵無表情的申屠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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