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誰也彆想滅咱們長公主府的威風!”扶雲雖然不喜歡申屠川,可更不喜歡長公主府被比下去,聽季聽這麼一說,立刻摩拳擦掌等著競價。
褚宴麵無表情的橫他一眼,自己坐在角落釋放冷氣。季聽隨手拿起一碟蒸白桃放到他麵前:“嘗嘗,甜絲絲的。”
褚宴沉默的用筷子夾了一塊,嘗了一口後冷氣莫名散了大半,他一臉認真的看向季聽:“殿下,把這個廚子買下來。”
“好。”季聽笑意盈盈的允諾,這才回到欄杆處,對扶雲叮囑道,“記住,待會兒定要做第一個舉牌的,不要落於人後。”
“為何?難道不是該等他們叫價叫不動的時候,直接翻上一倍?也省得後續再有人加價。”扶雲雖然不懂賺錢,可對該如何花錢爭風頭這種事,卻是相當熟練的。
季聽斜他一眼:“我這個法子最省錢,聽我的。”
“那第一個叫價,該叫多少銀子?”扶雲好奇。
季聽朝他勾了勾手指,在他耳邊說了個數字。扶雲沉默一瞬:“殿下,這也太……”
“聽我的就好。”季聽慵懶道。
扶雲嘴角抽了抽,見她不打算更改了,隻好認命的到欄杆處坐下。
月至中空,競價開始。
扶雲第一個舉出牌子:“五百兩。”
他這價格一說出口,不管是樓下還是二樓包廂,都發出了議論聲,顯然沒想到季聽會給出這麼低的價碼。扶雲也覺得丟人,本還想著一擲萬金給長公主府博個臉麵,誰知殿下偏要給這麼低,還要在第一個喊出來,搞得好像長公主府多窮酸一般。
季聽聽著周遭的響動,唇角勾了起來,待四周靜了些,這才緩緩道:“本宮從未來過煙花之地,也不懂此處的規矩,可是本宮有什麼失誤之處?”
即便她有什麼失誤,也沒人敢指出來,更何況她按規矩叫價,雖然價碼給的低些,卻也算不得什麼。倒是她從未來過煙花之地這句,引起了不小的討論聲,顯然沒想到長公主遠不如傳聞中那般風流。
所以今日她出現在風月樓,隻是為了申屠川?眾人不由得又歎一聲她的癡情。
申屠川靜靜的聽著這些人的議論聲,若有所思的抬起頭,和季聽視線交接的一瞬又彆開了臉。
……嘁,當本宮稀罕看你呢。季聽在心裡嗤了一聲,意有所指的看了扶雲一眼。
扶雲立刻拍了拍手中的牌子:“可有人競價?若是沒有,申屠川今日便歸我們殿下了。”他方才見無人舉牌,已經明白了季聽的用心,不由得感慨一句殿下真是又損又節儉。
今日季聽擺明了是衝著申屠川來的,誰敢同這位凜慶長公主搶人?即便有幾個文臣在,鑒於近日長公主相思成疾的傳聞,他們也不覺得季聽會傷害申屠川,所以猶豫一下到底沒有舉牌。
季聽便這樣以五百兩銀子的極低價,拿下了申屠川的半個晚上。
等申屠川上樓的功夫,扶雲還能抽空阿諛奉承:“殿下神機妙算猶如當世諸葛,扶雲真是自愧不如。”
“馬屁精。”褚宴冷酷的評價一句,聽到有人敲門後,便帶著所有侍衛、端著他隻剩下兩塊蒸白桃的盤子往門口走去,開了門之後徑直出去了。
老鴇側身等他們魚貫而出,這才領著申屠川進去:“給殿下請安。”
“扶雲,你也出去吧,再給褚宴叫兩碟吃食,他應該是沒吃飽。”季聽掃了申屠川一眼,慵懶的倚在軟榻上。
申屠川見自己來了她都不忘擔心那個暗衛,眼神頓時暗了一瞬,表情也微微有些冷凝。
扶雲得了話便往外走,經過申屠川時莫名感覺自己被剜了一眼,他疑惑的看了過去,隻見申屠川淡漠的平視前方,並沒有往他這個方向看。
……難道是他感覺錯了?扶雲莫名其妙的撓撓頭,出門找褚宴去了。
老鴇將申屠川送進來後,也識相的從外頭將廂房門關上了,一時間廂房裡隻剩下季聽和申屠川兩個人。
見申屠川站著不動,季聽揚眉:“去將簾子放下,本宮可不想叫人盯著看。”
申屠川垂眸,平靜的去拉上了簾子。
風月樓的簾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布料,原本還被絲竹聲吵擾的廂房,自從拉上簾子便靜了不少。
季聽在一片沉默中將他細細打量,半晌揚起紅唇道:“申屠公子似乎很不高興,可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了你?”
“殿下當真心善,對暗衛都如此關心。”申屠川答非所問。
季聽頓了一下,不由得輕嗤一聲:“申屠公子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不敢。”申屠川垂眸。
季聽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又用了些茶點,混個半飽後才撩起眼皮,像是在關心一般道:“怎麼還站著,趕緊坐下吧。”
“多謝殿下。”申屠川抬腳便往軟榻處走。
季聽蹙眉:“你來本宮這裡做什麼?”
“殿下不是讓我坐下?”申屠川說完,搬了把凳子放在軟榻前,挺直腰背坐在她麵前。
季聽:“本宮是要你去桌前坐下……罷了,你就坐這兒吧。”挪來挪去的想想就麻煩。
“聽聞殿下這些日子為申屠相思成疾,連續幾日都纏綿病榻?”申屠川在問這個問題時,幽深漆黑的眼眸始終盯著她的眼睛。
季聽被他盯得有些煩躁,隨口敷衍道:“看來申屠公子雖然身在風月樓,可外頭的消息卻半點不落。”
“風月樓每日往來客眾多,總有好事者透露消息給申屠。”申屠川淡淡道。
季聽勾了勾唇角:“哦,原來如此。”
說完這句,她便沒音了。今日早朝之後便去了周老將軍家,一直玩鬨到下午才回府,也沒顧上休息,這會兒躺在柔軟的毯子上,她有些昏昏欲睡了。
申屠川沉默的坐在她麵前,看著她無聊的打哈欠,眼神便更冷了一些,隻是聲音卻未表露半分情緒:“殿下既然病了幾日,不論怎麼養,也該消瘦些,可申屠怎麼覺得,殿下似乎胖了?”
說一個女人什麼,都不能說她胖,季聽瞬間清醒了:“誰胖?”
“你。”申屠川繃著臉。
……要不是看在他還有用,她定要讓褚宴進來剁了他的舌頭!季聽深吸一口氣,克製片刻後冷聲道:“你才胖,你最胖。”
她生得美豔,自十四歲逐漸長開之時,一顰一笑便透著風情傾城的味道,可如今她便用這樣一張臉,說著三歲小兒都不會說的話。
申屠川及時垂下眼眸,才勉強遮掩住突如其來的笑意。
“今日既然見過申屠公子了,本宮也就心滿意足了,公子早日歇息,本宮明日再來看你。”季聽越想越氣,直接起身就要走。
申屠川跟著站了起來:“申屠確實糊塗,殿下沒胖,是申屠眼拙。”
“晚了!”季聽板著臉,說什麼都要走。
申屠川知道今日將她得罪狠了,她恐怕日後得很久都不來,立刻上前一步繞過她,擋在了門口。
季聽眯起眼睛:“反了你了?!”
“還請殿下責罰。”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
季聽心裡還氣,卻也知道此時不能走。外人眼中,她這麼多天才能來看申屠川,必然是經曆了重重險阻,若是突然走了算怎麼回事?必須從頭待到尾,方能顯得她情深。
她逐漸冷靜下來,順著申屠川給的台階便下了:“好啊,你去將桌上那壺酒都喝了,本宮便原諒你。”
誰人不知申屠川潔身自好,酒色財氣一樣不沾,季聽認識他十多年,更是從未見過他飲酒,她現在提出這個要求,就是故意要為難他。
季聽輕慢的看著他,打算等他拒絕之後再譏諷幾句,誰知申屠川沉默片刻後,便去端起了酒壺,直接將壺口的蓋子拿了,對著壺口一飲而儘。
季聽驚訝的看著他喝完,等他看向自己時嘖了一聲:“申屠公子當真海量。”還說什麼滴酒不沾,要她說全是假的,若不是經常喝酒的人,哪會像他這樣喝。
不過一刻鐘之後,她確定他是真不會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