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日,你不過來風月樓一月多,竟已有如此多的積蓄,若是再做上兩年,豈不是富可敵國?”季聽說著,不由得嘖了一聲。
申屠川沉默一瞬:“全靠殿下捧場。”
“就算沒有本宮捧場,你也能積攢這麼多,彆忘了先前本宮雖然給了不少,可之後便每日都隻有五百兩了,區區五百兩,你就算抽成又能抽多少。”季聽說完,突然心酸的歎了聲氣。
見她如此,申屠川目光溫和:“申屠尚能自保,殿下不必難過。”
“本宮不是難過,隻是有些心酸,”季聽又是一聲歎息,趁他不注意捧起酒壺喝了兩口,這才幽怨的看他一眼,“想我家與之,第一次做生意時曆經艱辛,最後連本兒都要賠沒了,你倒好,無本的生意,還能賺這麼多銀子。”
申屠川的眼神從溫和到冰涼,似乎隻是一瞬間的事,他額角青筋微跳,半晌才克製住怒氣冷聲道:“殿下若是覺得無本的生意好,不如讓跟著您的那些男人都來做好了。”
醉酒的季聽絲毫沒感受到他的怒氣,還相當沒求生欲的補上一句:“那不行,他們單純,做不來這種事。”
“所以殿下覺得申屠不單純?”申屠川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溢出來的。
季聽頓了一下,醉眼朦朧的看著他,半晌輕笑一聲,突然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一張臉也撞進他的懷裡。申屠川一驚,下意識便將她接住了,她頭上的步搖從他臉側劃過,在英俊矜貴的臉上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
“殿下……”他的心跳因為她的靠近突然亂了,原本的惱意也被打得四散。
“申屠川,你單不單純,都和本宮無關,本宮已經不喜歡你了。”季聽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個字時直接沒了聲響,方才搭在申屠川肩膀上的手也放了下來,呼吸沉穩而香甜。
申屠川的身體僵硬,原本因為她突然靠近而紅起來的耳朵,漸漸也變回原本的顏色。他靜靜的坐在那裡,兩隻手扶著季聽的衣袖,垂下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鴇在兩個時辰後進門時,便看到了這一場景,嚇得忙要告退,卻被申屠川叫住了:“去告知送她來的人一聲,她醉了,今晚不走了。”
“……是。”老鴇應了一聲,便急匆匆走了。
申屠川微微一動,一股因為長期維持一個姿勢、而產生的酸麻感立刻襲遍全身,他停頓片刻,等這股不舒服的勁兒過了,才將季聽抱了起來,抬腳朝樓上走去。
他知道她雖然日日來風月樓,做出深情的模樣,卻不希望旁人看到他們太過親密,所以他抱她上樓時,特意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三樓儘頭的廂房總是靜的,關緊房門後便和熱鬨徹底隔絕。
申屠川將季聽抱到床上,季聽立刻輕哼一聲,稍微挪動一下便不動了。申屠川等她靜下來,便將她的鞋子褪去,期間還不忘避開碰觸到她的襪子。脫完鞋,他特意去洗了手,才回來幫她將頭上琳琅滿目的首飾拆下來。
這些首飾大大小小有將近二十件,拿起來沉甸甸的,分明是個連最小件弓箭都拉不開的弱女子,也不知整日是如何頂著這些東西、一頂便是一天的。
他將首飾拿到桌前一一擺好,這才轉身到床邊站定。她今晚似乎出門匆忙,口脂都沒補,已經露出了原本的顏色,同一身華服相比略微淡了,但申屠川卻覺得好看,他見過她不施粉黛的樣子,自此覺得所有胭脂水粉對她來說都是褻瀆。
夜色漸漸深了,他卻毫無睡意,隻是安靜的看著她安睡的容顏。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接著老鴇的聲音小心翼翼響起:“主子,需要送水嗎?”
“不用。”申屠川淡淡道。
老鴇:“……是。”
她應了一聲便要走,卻聽到屋裡傳來一句清冷的“回來”。老鴇頓了一下,又趕緊回門口低眉斂目的站定,下一刻門便在她麵前打開了。
“主子有何吩咐。”老鴇垂首問。
申屠川沉默了,老鴇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衣裳還好好的,不由得一陣驚訝。主子對殿下的心意旁人或許不知道,她卻是極為清楚的,原本以為二人進了廂房,怎麼也該行房了,所以她這才來賣個好兒,問問需不需要送水沐浴。
……難怪主子說不要,合著是還什麼都沒做。
“女子臉上的妝……”申屠川沉吟片刻才開口,老鴇趕緊回神,一臉專注的聽著,然後就聽到他認真詢問,“女子臉上的妝,夜裡可是要洗了?”
老鴇:“……”她以為有什麼要緊事,就這?
她心裡無語,麵上卻十分殷勤:“回主子,確實要洗了,這樣才更舒服,也相對乾淨些。”
“清水洗?”申屠川又問。
老鴇想了想,覺得是時候表現一下自己了:“主子是幫殿下問的?不如奴家去幫殿下洗了吧。”
“不必,你告知我該如何做,我幫她洗。”申屠川淡淡拒絕。